狗剩在宫里待了一个月哪都转,因为是太后的狗,又长得凶恶,没人敢拦它,所以早已对宫内各道十分熟悉。
此时七拐八拐听着熟悉的哨声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沈文宣所在,尾巴摇得贼欢地扑过来对着沈文宣一顿舔,这狗子也不嫌弃,至少把沈文宣的伪装舔了一半。
“停停停。”沈文宣阻止道,撸了几下它的狗头,仔细看一眼竟是皮毛顺亮,又增了不少膘。
“你该减肥了。”沈文宣笑拍了它一把,掏出袖袋里藏起来的香囊凑在它鼻子处问道:“狗剩,这个香囊的主人在哪?带我过去。”
狗剩仔细嗅了一会儿,又对着空气和地面辨认,转身摇着尾巴狂奔,沈文宣几人跟在后面,期间遇到的叛军和禁卫自不必多说,有□□在,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看见他们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浣衣局外百步的台阁,等沈文宣赶到这儿的时候,王炎正带着七八禁卫与叛军厮杀,他本在浣衣局查看,结果此处一点儿异向都没有,在此换班的禁卫也未发现什么爪勾,他这时才意识到中了计,正想回去却突然有禁军反叛对着身边的兄弟刀剑相向。
他的左臂就是在那时防备不慎被捅穿了,但仍咬牙凭单只右手劈斩,既是禁军统领,那功夫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来啊!有我王炎在此,你们都过来啊!看你们这些有娘生没娘养的狗崽子们能活到几时!”王炎怒道,一刀削了两颗脑袋,眼见的叛军实力不及,他们就要逃出生天,但忽的——
一支箭矢袭来,正中王炎眉心,他似乎也很惊讶,只来得及瞪大了眼便当场没了生息,仰面倒在了地上。
“统领!”
“谁!出来!”
沈文宣站在台阁下收回刚刚抬起的□□,那一箭是他射的,且不打算只射这一箭。
剩下的无论是敌是友都回头看过来,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这会儿倒是长剑一指,一致对外。
有几个认出了他们面前的大白狗,惊道:“你......你们是太后的人?为何?”
不为何,他本来对王炎没有兴趣,但现在没有王炎对他很重要,沈文宣抬手示意手下开射,一瞬间,九支□□齐齐射中余下几人,痛苦地吐出一口血,被□□的惯性带着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沈文宣看了几眼,吩咐道:
“每人再补一箭,确定没有活口,然后都丢进浣衣局烧了。”
“是,公子。”
刚才这些人是混战,结果致命伤却是□□,且禁军和叛军都有中箭的,很难不让人察觉到有第三股势力入场,烧干净是毁尸灭迹的最好法子,一路来时那些被他们用□□杀死的人都被回收了箭矢,不是重要的人,不会被细查,因此看不出什么。
再者他们用的箭矢都是迟蓟亲兵里常用的东西,上面都刻有镇南军的番号,联想不到他这里。
漫漫雄天大火逐渐吞噬了一切,映在沈文宣没有半丝情感的脸上,半阴半阳,像是鬼面。
另一边,太后照着原先计划好的路子逃往宫外,不料,竟然在半途中碰到了皇帝,两拨人相遇,崇信帝看着毫发无伤的太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开口道:
“太后安然无恙实乃朕之大幸,先前朕还记挂着——”
“行了,少在这儿跟本宫假惺惺,你心里想什么本宫心里清楚。”太后斥道,放下步辇帘子吩咐奴才继续赶路,焦诗寒和宁兰芝各坐在她两侧,此时他们被人抬着走,而皇帝只能徒步,也不好这会儿出声。
宁兰芝眼睛迷迷糊糊地一直盯着伪装的焦诗寒,她胸侧来不及包扎,鲜血渗透了几层衣襟,惹得她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但能看见清儿,她扪心自问,心中是欢喜的。
又欢喜又愧疚。
事态紧急,崇信帝也不欲在此地与她发生争执,刚要走却又是一顿,瞅着太后步辇深思了几息后脚下一转跟在了后面,一是这时碰到了再分开不合适,二则他观太后仪态,不说头发,就连衣摆都没乱几分,明显备有后手。
赵二和言起对视一眼,他们想带皇帝走的不是这条路,但此时若劝皇帝跟他们走......未免太招疑了些。
无法,两拨人走成一拨人,直至到了一道隐蔽的小门才出了皇宫,可除了少数几个外,没几个松了一口气。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等在此处的武烈慌忙跪地道,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太后,宁小将军只说在此处接应太后和宁家,可没说后面还跟着皇上、皇子这一大批人,他们准备的马车......根本不够。
“你为何会等在这里?”崇信帝疑道,看向太后心中警铃大作,连接应的人都安排好了,难道......此事的叛乱太后也插了一手?
“是本宫让他等在这儿的,”太后大大方方承认道,“本宫派宁简去城外搬救兵,顺手吩咐他安排人在此处接应,可没想到竟能遇到皇上,本宫还以为皇上跑得快,已经猫在安全的地方躲着呢。”
崇信帝抿唇咳了几声,没有回应,到底在众人面前弃太后于不顾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与他推崇的孝道大相径庭。
赵二和言起此时心中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很,他们本想着带皇帝出来后联系巡防营的弟兄将之护送到鹤熙街暂躲,那里明面上全是空置店铺,人口冷清,但都是由沈家买下的,明哨暗桩甚多,即使迟蓟闹得再疯,那里也是不破的铁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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