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音躺在床上, 心里总觉得有些抱歉。
王贯给苏木灌迷药,如今又轮到了自己,她想着若这次真的能救出贺南修, 她是应该要好好感谢感谢苏木的。
再一想, 又觉得真到那时候,魏承越不知道会不会气得革了苏木的职。苏木定然也气恼, 或许根本不再认她这个酒友了。
不过没关系,还是救贺南修重要, 苏木的人生算是很完美了,武功高强, 官位举足轻重,还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如今又要娶辅国将军的女儿, 今后加官晋爵前途无量,有没有她这个酒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赵清音往床上一躺, 叹了口气。总之, 她这辈子呀,需要抱歉的人真的太多了,只能等下辈子再还了,下辈子还不完就下下辈子, 若不然就下下下辈子, 总有还完的时候吧。
心里有了主意,人也睡得踏实了,不知不觉懒了床, 等醒了,脑子虽是清醒的,身子却依然乏累, 好似昨晚她不是睡了一觉,而是去打了一架。
茉如为她梳妆完毕,端过来一托盘和一个精致的妆奁,说是早上她睡着的时候,高三福拿过来的。
她朝托盘看去,都是各式的发带,不是用金银线夹杂着各色丝线绣着鲜艳的花,就是把珍珠小玉石钻了小孔,缝制在发带上,
她随手拿起来一条,比普通的要长很多,那些金银丝线和珠宝也显得格外多,如此瞧着,倒是比金钗玉簪都要贵重些了。
视线又落在了妆奁上,茉如打开,里面都是首饰。
茉如道:“王公公说,宫中娘娘用发带的少,这些都是陛下让尚宫局这几日连夜赶制出来的。”
赵清音没说话,从里面找了一条刺绣最少珠宝最少的,让茉如为她系上。
觉得有些饿了,让茉如端上来了早膳,也不知怎得,看到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红豆糕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反而看见酸爽的小菜十分有胃口。
她便就着小菜喝了一碗莲子粥。
用完早膳,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吩咐谁人都不准进来。
她想了想,既然今晚要救贺南修,她就打算和贺南修一同离开了,总得收拾些金银细软才好跑路。
打量了一番寝宫,又看了看窗外的景色,还是有些不不舍的,这里的床铺桌椅,花草树木,当初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置办的,还有那把七弦琴,她十分喜欢,只可惜带不走。
早知道韶国一众人会落到今日这般,当初……
她苦笑,若能早知道,就应该回到更早些时候,回到魏家父子还没有反叛之时。
收拾好了一个包袱,王贯小声叩门:“娘娘。”
赵清音打开房门,王贯进来即刻转身关了门,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酒壶,青花瓷质酒壶,祭蓝的釉色,山水纹饰,和宫中诸多酒壶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阴阳酒壶?”
王贯道:“是,娘娘你看,这壶把旁左右各有一个小孔。到时候,娘娘要给自己倒酒就堵住左边的,给苏将军倒酒就堵住右边的。”
赵清音那过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酒壶的壶把要比平常的酒壶厚一些,扁一些。
青花瓷烧制的酒壶摸在手里,在这个夏日里微微发凉,赵清音紧紧握了握壶把,好像握住了唯一能救贺南修的机会。
待到天渐渐发灰,赵清音坐在关雎宫前院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好了几个小凉菜,旁边放着阴阳酒壶和两个酒杯,王贯站在她身后,同她一起等候。
今夜也是个好天气,虽然云朵遮住了星星,但没有遮住月光,赵清音抬头看去,弯弯一轮月亮挂在天上显得有些孤单。
她想今晚真是个好时机,魏承越去京郊巡营,不在皇宫,她行事起来也更加有信心。
天色越来越晚,苏木还没有来,她不禁想,或许苏木不会来了。
可是过了今晚,她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水牢太过残酷,贺南修又能坚持多久。
正想着,就听见前院有脚步声,脚步沉重,似乎身有负重。
她站起身,望着萧墙,眼睛一眨不眨。
一个身影绕过萧墙,提着两坛酒,迎着月光出现在她眼前。
“苏木!”她惊喜得喊道。
赵清音眼底的喜悦让他一愣,他不自然地翘翘嘴角走到赵清音面前,恭敬行礼:“娘娘。”
“你怎么这么晚,你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
苏木道:“末将特意和陛下告了假。”
赵清音惊讶道:“你告了假?”
苏木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从不违令,若是魏承越不带他巡营也就罢了,可魏承越要带他,他却告了假,魏承越一定也很吃惊。
苏木点点头,欲言又止,少有的眼中有些颓然的神情:“陛下说,从明日起,让末将准备成婚事宜,不用来守卫关雎宫了。”
“你这样的将军守着关雎宫太大材小用了,魏承越总算是想通了。”赵清音看了看手里的酒坛:“我们喝酒吧,王贯,把酒倒在酒壶里。”
苏木把酒坛递给王贯的一瞬,赵清音的心咚咚跳了两下。
王贯去倒酒,两人坐下,苏木将佩剑取下来放到一旁:“怕娘娘等急了,没来得及换一身常服。”
赵清音还是有些感动的,这一路走过来,或许苏木是真的觉得她太可怜了吧,她一直都觉得苏木是面硬心软的人,还真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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