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长的目光望向左侧:“被告人可有异议?”
程乾清了清嗓子,按照简清先前说的进行陈述。说完之后,面对众人的沉默和冷眼相待,他无措地低下了脑袋。
搭在双腿上的手紧紧绞在一起,即便法庭内有制冷强度极佳的空调,但程乾还是出了一身汗。
紧咬的唇瓣在发抖,顶上是审判长无声的注视,余光中更有检察官握着水笔“闲情逸致”地转着水笔。
侧方传来轻微的声响,简清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我方主张——”
听到简清柔软清亮的嗓音,程乾一颗疯狂起伏的心默默平复下来。
站在那里的女人稍稍顿了顿,目光在纪梵的身上只停留一秒便望向前方的审判长,眼里落有满腔的坚定和自信。
“无罪释放。”
粗暴简单的四个字,引起轩然大波。
话音一落,旁听席上最先引起骚动,诧异声和窃窃私语声很快侵占了整个法庭。
简清没在意,只是看向对面,显然纪梵也没料到她的主张,只是比起一旁助理震惊的眼神,他陡然停下的动作倒显得十分镇定。
“开什么玩笑!”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稀碎的讨论声,伴随着隐隐的愤怒和哭腔:“你这个冷血的律师!他杀了我女儿凭什么无罪!他到底给你多少钱,让你如此蒙蔽自己的眼睛!还有没有心!”
面对中年男子的谩骂,简清的神色并未有一分变化。审判长摆着一张严肃的脸要求肃静,原本吵闹的法庭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几道落在自己身上恶狠狠的视线她并未忽略。
简清眨了眨眼睛,坦然地接受来自郭纤纤父母的凝视。在小唐整理的资料中,有详细提过被害人父母。
一位骄傲风光的大学教授,一位温婉知性的美术老师。看着远处紧紧依偎在一起双鬓发白的两个人,简清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发涩。
说实话,很难想象。
屈起忍耐的关节慢慢伸展,搭在桌上白嫩的指尖因为用力而被压出一片粉红。
简清颔首抬眸,秀眉轻蹙:
“第一,他是否杀了您女儿是我今天需要辩护的内容,目前为止并没有绝对肯定的答案。”
“第二,我替他辩护不是因为他给了我多少钱,相反他到现在为止一分钱都没有给我。站在这里,是我作为一名律师的职责。”
全场噤声,安静到连听众中某些人沉重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简清甫一抬眸,恰巧对上纪梵从证据中望过来的视线。
男人的表情中没有笑意,眉宇间有罕见的冷意,耐人寻味。
她坦然地移开视线望向前方:“检方提及证据第4条,5月30日晚上十一点被告程乾经过石坊公园并在案发现场停留至少十分钟。”
“被告程乾——”
她顿了顿,明知接下来的话会引起群众的激烈反应,却依旧以极其平静地嗓音道:
“承认焚烧被害人的尸体。”
全场哗然的时候,有部分的目光看向了检方一席。
和他身边不断翻看证据的助理不同,男人安然地坐在那里,双手搭在桌面上,手腕戴着黑色腕表,像是精致的机械表,精钢表带在灯光下借着角度格外吸睛。
那张五官分明的俊脸此刻不见一丝诧异与失措,宛若事不关己,从容地露出一抹笑,似乎在等待辩方律师接下来该如何辩护。
审判长一声肃静,法庭内重新恢复安静。
简清扬唇,妆容偏淡,此刻只能靠明眸的凌厉和过往经验养成的不浮躁来增加自己的气势:
“被告程乾承认在名为黑暗都市的网站上接受任务,要求其在5月30日晚十一点至案发现场焚烧河上漂流物,被告事前并不知晓漂流物为被害人尸体。”
“检方提及证据第7条,尸检证明被害人呼吸道内并无吸入物和烟灰等,证明其是在死后遭受焚烧。”
纪梵适时打断:“异议,被告律师避重就轻。尸检结果及被告证词只能证明尸体是由死后经焚烧,并不能排除被告杀害被害人的可能。”
他挑眉看向简清,眼底暗藏着浅浅的笑意:“甚至,被告律师所言间接证明被告是最可疑的对象。”
审判长:“辩方律师请根据事实依据陈述。”
庭下穿着黑白两色正装的女人双手从桌面脱离,她站得很直,修长的脖颈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如玉般无暇,一如她迸发着光芒的双眸一样。
“审判长,我方请求庭上准许传唤新的证人出庭。证人张七远,现就读于南港市第一中学,高三学生。”
审判长:“检方有什么异议吗?”
简清不经意地瞥向对面的男人,浅蓝色的衬衫搭上深蓝色的领带,将他身上那股矜贵压得很好,突显出平日里偶见的冷漠和疏离,有着近乎虚幻的俊逸。
他压下上扬的嘴角,抬手推了下眼镜,嗓音低沉:
“检方没有异议。”
审判长:“传唤张七远先生立刻出庭为辩方作证。”
第11章 第十一页 “对手见面分外眼红,还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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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清一直觉得自己并不看重输赢,她不在乎外界对自己褒贬不一的评论,她只是竭尽所能地做好一个律师该尽的责任。
如果硬要说,只有在面对纪梵的时候,那些原本被她压制得好好的胜负欲,莫名其妙地就会占据她理性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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