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说了吧。”
皇上走后,丞相大人凉凉地开口。刚才他拽住妹妹时,对方就一直和他使眼色,那是他们小时候在父亲面前常用的伎俩,越长溪一眨眼,他就明白对方想单独说话。
此时只剩哥哥一人,皇后公主也不拖延,直言不讳道,“我查过东厂的记录,卫良是从关州来的。”
关州就是现代的俄罗斯附近,那里的人……相貌和他们有些差距。
郑元白一愣,“你是怕孩子不同。”
“我问过皇上,他从几岁时就一直用药水改变相貌,已经记不得自己原本的样子。”皇后公主叹息道,她自认为不是外貌党,所以卫良真正的相貌她并不在意,但是如果他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里问题就大了。
她该怎么解释孩子的相貌问题,难道说是有感而孕?
未曾想是这个原因,郑元白对此也无可奈何,“怎么办?从宗室过继一个?”
“只好如此。”
丞相叹着气走了,从宗室过继也是个问题,他必须要从现在开始调查,以及思考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朝臣。郑元白好无奈,他本以为入宫是来解决问题,没想到变成了给自己找问题,他想起数不清的宗室,顿时眼前一黑。
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皇后公主闭眼轻轻揉着额头。某种意义上,她算是骗哥哥了。
卫良确实从关州来,但是如果他们的孩子相貌出现问题,他可以用东厂秘药解决,不仅无痛还无副作用。这里不得不说,东厂真的很神奇,他们不仅有上天入地的内功,还有各种神奇秘药,连现代科技做不到这种程度。
退一万步,哪怕东厂解决不了,她也能求助半枝,但是越长溪不想。
她在现代孤身一人、离群索居,尽管穿越到后有了父母兄长,也未曾改变骨子里的薄情冷漠。更何况入宫一遭,见识到世间晦暗,能爱上卫良已是奇迹,实在没有多余的感情分给旁人。
所以她不爱孩子,不想要孩子,哪怕真的生下来也不知如何教导对方。一想到她的儿子要在官场沉浮,女儿会困于深墙宅院,她就愈发恐惧。索性几次交流下来,卫良也和她想法相同,否则皇后公主还真会愧疚。
“我已有深爱之人,此生无憾。”
推开冷掉的杯盏,皇后公主带着笑意向延福宫走去,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鉴于要做的事情太多,郑元白脚步不停往宫外走,回到丞相府后,他要先收上来一份宗室子弟名单。父母爵位太高不好,恐生出造反之心……
低头思索的丞相没注意到有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差点没撞上迎面而来的皇帝。
他急急停下脚步,“陛下?”
卫良点点头,“皇后与你说了吧。”
“公主确实告诉微臣一些事,”郑元白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东厂的资料不是都毁了么?”
当年他们造反之时,恐卫良的身份被旁人发现,已经彻底毁掉东厂,除必要的秘籍功法,一切资料都被当场销毁,越长溪是怎么查到的?
卫良微微笑道,“确实都毁了。”
“那……”
“她不愿的事,朕都不会让她做。”
他从暗处来,公主便是唯一向往。对于很多事情,卫良都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公主若是喜欢,他就多看两眼;她若是不喜,他便是连看都不看,哪怕是孩子也一样。
“朕能给皇后的东西太少,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多顺着她一些。”
卫良看出越长溪对生子的惧怕,因此特意准备些假的资料让她查到,又话里话外暗示自己非常厌恶孩子,生怕她心怀愧疚。
恰逢越长溪赶来,卫良拍了拍对方肩膀,“别告诉皇后这些话,朕予你说,只是让你别再来烦她。”
这是个好消息,可越长溪的心脏忽然收紧,几乎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见卫良来的路上,每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厚重的衣袍仿佛浸满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越长溪眼前一黑,随即忽然觉得,这一幕似乎很熟悉,她仿佛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
第27章 . 26地牢 卫良马上要死了
殿门大开, 冬风像是海啸,铺天盖地刮进乾清宫,使压抑的气氛愈发紧张。寒风吹过卫良, 吹过他浸透鲜血的玄袍, 发出沉闷的声响。
越长溪跪在卫良旁边, 两人只有一步远,他气势凛然,身上的寒气阵阵传来,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像是一阵血潮, 翻涌着将她淹没。
周宛晴很诧异,她没想到对方能给出这个答案,因为越长溪一直是个内化而游离的人,她永远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可是仔细观察,却能看见她眼中空无一物,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这样一个姑娘,却在她难受的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真的很令人意外。
一向温柔的姑娘笑开,连风都跟着温柔几分,“谢谢你。”
越长溪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向后仰身,躺在了草地上。
脚下是潺潺清泉,眼中是蓝天白云,越长溪闭上眼,任由清风拂面。四年来,她第一次觉得安全,因为身边有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稍微放松片刻也可以,不需要时时提防、处处小心。
说出这样的话,她并非无的放矢,毕竟她们已经是盟友,共同拥有伟大而不切实现的理想——推翻梦阁,再像以前那般生疏就不太合适;二是她真的愿意把小蓝当朋友,而且今天的比赛让她意识到她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可能不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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