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伤痕处。
公主的动作猝不及防,卫良来不及躲闪,满心柔软化成酸涩,狼狈低头,“脏……”
“隔着衣服呢,就算没隔着,也无所谓。”越长溪摸摸散开的头发,干脆不梳了,直接戴上凤冠,对着镜子抹唇脂,“再说,等你老了,七八十岁,生病动不了,还不是我照顾你,到时候你总不会还藏着掖着吧。”
她的语气笃定又自然,谈及两人七八十岁的未来,好像谈及今晚吃什么,卫良眉宇间最后一点冷淡也随着这句话散去,他低头,做了整晚最想做的事,吻住她的唇。
卫良想,他以为自己已经听到最动人的情话,没想到,比“我爱你”更动人的,是我同你一起老去。
唇齿厮磨,他刚要说什么,房门不合时宜地响起。
“笃笃笃——”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提示,“皇姐,吉时快到了,那个……”
门外,越浮光哭丧着脸,心里的疑惑一个接一个。为什么猜拳输的人要来报信?为什么他会输?他不是皇帝么?皇帝在这里真的没有一点面子嘛?
“噗嗤,”越长溪笑了,抹开卫良唇上的红色,看着镜子里两人一样的唇色,满意点点头,“走,我们去成亲。”
*
两人确实耽误了太久时间,赶到正殿时,恰好是吉时,越长溪大手一挥,免去了其他流程,直接快进到拜堂。
顶着众人一言难尽的目光,她理直气壮,“总要留点东西到三年后,否则没有新鲜感了。”
公主发话了,卫良自然同意,两人站在宽阔的院子中央,示意开始。庆吉咳嗽两声,高喊道,“一拜天地”。
越长溪与卫良相视一笑,对着月色鞠躬。
这一场婚宴,没有司仪,没有宾客,没有礼乐,可在场众人看见新郎与新娘的神情,都知道他们是相爱的。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庆吉的嗓音高高响起,卫良面色不变,衣袖下的五指却蜷了蜷,隔着珠帘,越长溪看见对方的紧张神色,轻笑一声,伸出一只手,问对方要不要牵着她。
卫良却摇头,眼神郑重,率先弯下腰。
越长溪也跟着低头,她几乎是下意识动作,根本没有想到,大申的礼仪中有一条,地位较低的人要先鞠躬。
卫良在向他的公主宣誓,我永远对您,俯首称臣。
“礼成”
丫鬟小厮们的欢呼声响起时,越长溪还有点恍惚,也没直起腰,而是偏头问了句,“是不是太快了?”就这?这就完了?
她转头,凤冠上细碎的小珠粒打在脸上,俏皮又可爱。卫良几乎是融化在她的目光里,捏着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不快。”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七年。
……
这场婚宴实在很随心所欲,拜完堂,越长溪和卫良都没回去,而是留在院子里,和大家一起喝酒。
在场大多是东厂之人,平时总被卫厂公“折磨”,再加上皇帝,这个新晋受害者,简直组成了复仇者联盟,大家看向卫良的目光,都带着跃跃欲试。
越浮光刚才已经喝了一小杯酒,此时酒劲上来,又想起他最近熬过的夜,顿时恶胆丛生,摇摇晃晃起身,第一个走过去,“卫厂公,朕与你喝一杯。”
在小皇帝略微忐忑以及兴奋的视线中,卫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卫厂公今天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又有皇帝带头,大家都不怕了,秉着“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态度,争先恐后向卫良灌酒。
卫良也没推拒,无论是谁,都来者不拒。
半枝有心拦一下,毕竟一会儿还要洞房,越长溪却挥挥手,示意不用管。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跟着起哄。
越长溪:别问,问就是昨晚上累死了,恨不得卫良立马喝多,今夜能歇一歇。
但最后,她的愿望也没实现,院子里七七八八都倒了,小皇帝掉到桌子底下,就连喝烧刀子长大的郑小小都瘫在椅子上起不来,卫良还没醉,目光清明,脚步沉稳地越过众人,握紧她的手,“公主,我们回去吧。”
他低头蹭了下她的脸,“回去喝交杯酒。”
两人的头发丝丝缕缕缠在一起,莫名缠绵,越长溪笑了笑,向卫良伸出手,“你背我。”
再一次穿过竹林,明明是一样的路,明明一个时辰前才走过,越长溪却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一部分源自她的心情,更大一部分,源自背着自己的这个人。
夜色朦胧,视线看不清,卫良的脚步却很稳,背也很宽,好像能抵挡一切苦难。身上混合着雪香与酒香,意外好闻。
越长溪把鼻子埋在他的脖颈,低头嗅来嗅去,她的凤冠早摘了,只剩一头柔软的长发,顺着领口钻进衣服,酥酥麻麻划过皮肤。越长溪见状,玩得更开心了,就差把头钻进去。
卫良稳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偏头看她,纵容又无奈,“公主。”
“好吧,不闹啦。”
越长溪嬉笑着,挺直身子。
晚风吹过,系在竹叶上的红绸垂下,拂过脸颊,她噙笑伸手,摘走挂在头发上的绸带,意外看见上面写着字。
越长溪对着月色读出来,“那谟薄伽跋帝,啼隶路迦,钵啰底……”
她努力想了一会,记起这是《佛顶尊胜陀罗尼咒》,能消灾拔秽,度厄离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