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舒接过来之后吓了一跳,“奶,这是啥呀?有百脚公!”
石臼里有几节蜈蚣。
盛老太太笑了一声,眼睛眯得看不见了。
“四两三七,两条百脚公,你抹完了疙瘩就消了。”
乔知舒小小惊讶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老人,“奶奶,是……给我抹的吗?”
盛老太太抬手,老人家粗糙的指腹触摸乔知舒额上的新肉,慈祥地哄道:“要抹,要漂漂亮亮的。”
三七和蜈蚣捣成细细的粉,鸭胆子捣成糊状,三者搅拌在一起之后加了点盛家汉字们喝剩下的白酒、醋。
盛老太太站起身,让乔知舒迎着太阳坐下,她佝偻着背细细给乔知舒额上抹药,抹完还拿干净的棉布缠住了。
乔知舒红着眼眶,嘴唇抖了好几下。
老太太笑了,笑声爽朗,仿佛在告诉乔知舒这点疤痕没事的,奶奶能解决的。
但是笑完看他小可怜样,搂着孩子的肩膀,将他揽入怀中慈爱地拍了拍,“好孩子,要漂漂亮亮的……”
第14章
盛尧要在家中守着幼弟一个月。自古村里就有种说法,家里有幼童害大病,家中强壮的汉子要回来守着,阳气旺盛,鬼差就不敢来勾魂。
他在家中除了早上锻炼身子,一日用三餐外,其余时间都坐在书桌前,时而闭眼背书,时而执笔做文章。用功至此,盛老太太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所以盛雪再一次直奔大哥书房,说糕点都做好了,就等着大哥驾车送她了,听完盛老太太就生气了。
“把你爹娘叫来,我问问是怎么教的?还要不要我大孙儿院考了?今儿就给句话。”
盛雪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我的奶啊,我的好奶奶啊,雪儿这是在给家里挣银子啊!”
盛老太太严肃起来,嘴角紧绷着,两边的皱纹十分明显。
“你挣银子没错,奶高兴我孙女儿才十岁就能挣银子了,但是!雪丫头啊,你挣这二两碎银一定要把你哥哥的前程也搭进去吗?”盛家主母虽然老了,但是还没糊涂。
“我都说了,奶啊,大哥一定会中秀才的,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盛雪觉得奶奶说的好严重,老人家真的是迂腐至极。
盛老太太被孙女儿说笑了,“你这会儿啊才有了小丫头的样子,呵呵呵。”
接着道:“这考取功名啊,不是咱说能中就一定能中的,要真这样容易,奶奶天天嘴里只有一句话,就是我大孙儿能中状元!呵呵呵……”
老人家率先想要和解,没必要和十岁的孙女儿置气,所以软了语气。
盛雪也只好把目光投给了盛尧,“大哥,我糕点都做好了,我就是想把弟弟下个月的人参钱挣出来……”
盛尧忍着用功时被扰乱思绪的烦闷,拿着书起身,“奶奶,我送她们去了之后,在马车上看书,不耽误。”
盛老太太想到小孙子一根人参要了三十两,也只能叹气答应了,只能交代一句,盼着长孙自己掂量,“可千万不能误了学业!你跟雪丫头不同,女娃不能考功名,可你是男人,你不能只看眼前的碎银几两。”
老太太怕这几两银子迷了大孙子的眼,最后沦为个车夫。
盛老太太又对盛雪说:“雪丫头啊,你还小,你要知道万事须得为旁人着想。你赚了银子可以雇旁的人给你驾车,但是你大哥科考可雇不了旁人代笔。”
盛雪有些不耐烦了,她真的很想告诉老太太,盛尧一定、一定会考中秀才的!但是!考中秀才之后就再也没有作为了!
唉……
“是,奶奶!孙女儿这不是万事开头难嘛,今儿我就上县城雇车,总行了吧?”
盛老太太也知道,人老了总是要被嫌弃的,所以也没跟小女娃子计较这语气,点了点头,“去吧,两兄妹好好的,奶奶去看看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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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认主,盛尧亲自去给套上马车后,回了前院儿。
厨房里,乔知舒正拿着丝瓜络吭哧吭哧刷灶台,他生在饥荒地区,个矮人瘦,擦洗灶台都要踩在竹椅上才能够到。
方荷忙进忙出搬蒸笼,嫌乔知舒挡路,让他出去,晚些回来再擦洗。
于是乔知舒就摸出门,跑去水缸边的哥哥身侧站着,小声地说:“婶婶让我洗厨房,不许我离开。”
盛尧:“无碍,今日这趟去了,往后她们自会雇车。”
“那接下来我每日都有时间来跟哥哥背书啦。”
他都还不识字,都是盛尧在背书。盛尧不过是寻了个借口跟盛雪要人,怕小家伙天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忙晕了,
盛尧笑了声,在乔知舒身上获得了夫子育人的成就感,因此他问道:“那这几日,你都记住了些什么?”
乔知舒脸上又扬起了盛尧常见的笑,抿着嘴难为情的笑。
他呐呐轻答:“纸上……写的……都太浅,得知事事……要躬行?”
就记住躬行了。
“嗯,不错。”盛尧赞扬点头。
“哈?”乔知舒兴奋垫脚,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背对了,“我真学会啦?”
“真学狗肚子里去了。”盛尧弹他一脑嘣子,开口纠正:“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乔知舒捂着脑门,乖乖跟着念了一遍。
“那你可明白这句诗中表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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