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丫鬟,孺子可教,很快的便带着云卷并几个小丫头,往薛母所在的福寿堂而去。
“大姑娘安好。”刚一进到福寿堂里,走到门口,便见一个同穿月白色的貌美丫头走过来,正是薛母跟前的大丫头吉祥,一见薛宝钗当下福了福身,抿了一下嘴:“刚刚太太还念叨着,可巧大姑娘就来了。”
薛宝钗开口问:“吉祥,母亲今日的身子如何?可好些了?”自薛父过世后,薛母一时受不得丧夫的打击,身子便有些不好了,好容易强撑着精神,打理了薛父的葬礼,薛父这里入土为安后。她便一下子承受不住,病下了。这两日吃了药,这才慢慢的好转起来。
吉祥福了福身回答道:“回大姑娘的话,太太这里好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血气,早膳的时候还多进了一叠水晶虾饺并半碗小米羹。”
薛宝钗听罢点了点头,由吉祥和云卷一左一右挑了帘子,把她簇拥进到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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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薛母还未大安,故而此时并未起身,还半躺在床上。薛宝钗这里进去才屈了屈身子,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得薛母说道:“我的儿,自己家里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我的身子不争气,这些日子可是辛苦钗儿你和蟠儿了。”虽然还未曾从丧夫之痛里走出来,不过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如此争气,她这心里的苦悲便也少了三分,对未来多了三分的盼头。
“娘亲这是哪里的话,为娘亲分忧,是女儿该做的事情。哪里有辛苦这一说。”薛宝钗敛下自己的眉眼,如是的开口说道。
薛母挥手招了薛宝钗到跟前来,看着初长成的女儿,很是有些欣慰的拍了怕她的手背,她病重这几日里,家里全靠蟠儿和钗儿这两个半大的孩子支撑着。蟠儿对外交际,钗儿对内管束,两个人合作无间,加上二哥那里也遣了人过来帮衬,府里虽说起了些小波澜,但好歹大面上却稳得住。
开口问了几句家常话和关心薛宝钗身子的事情。
薛宝钗也都笑着一一的回答了。
说了这些事情,便见,薛母的面上沉吟了片刻,神情似是有些犹豫和一丝的不忍,开口说:“钗儿,我知道这一次他们做的过分了一些。居然敢在你父亲丧仪之上闹事,罚的重上一些是应该的,只是他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世代都伺候在府里。这么多年来,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况且一干主要人员都已经卖发处理了,留下的这些,若是处理的狠了,于府里的名声也不好。是以,等会你和你哥哥过去的时候,务必要斟酌留情一些。能留上一命的就留上一命。也算是为你父亲多积攒一些福德了。”
薛宝钗听到薛母这话,杏眼眸子闪了一下,口上却说道:“太太还请放宽了自己的心思,女儿和哥哥心中都有定数的。况且现下父亲才入土为安不久,府里还在热孝期间,府里也不宜大动干戈。”像是他们这样‘奴大欺主’的东西,她自然会好好的斟酌留情。直接杖杀掉,就太过于便宜他们了。她自然是会送他们到一个好地方的。
“可正是个这个道理。”薛母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薛宝钗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已经瘦了一圈的身形,无限的怜爱起来,想到薛宝钗才不过十一岁的年纪,本是该在父母膝下无忧欢乐的年岁,但她的宝钗却要早早的扛起家里这个沉重的担子。眼眶一热,眼泪顿时就要滚落下来。
薛宝钗是个聪明之人,见薛母如此,哪里还会猜不到薛母心中如何想的,立刻拿了锦帕,亲手擦了她眼角的泪珠,轻声软语,好生的安慰起薛母来。薛宝钗能言善辩,安慰一个薛母自是不在话下。
眼见薛母的脸上露出了倦色,也已经忘记了她先前所想的事情,知道她身子还没大好,便吩咐薛母的贴身大丫鬟吉祥如意两人,好生的照顾薛母,便带着云卷起身离开。
才一出了薛母的房门,薛宝钗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顿时寒了下来,本来娇俏可人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子寒意:“如意,我早已经吩咐说了,太太日前身子不好,不令外人叨扰太太的养身。是谁碎嘴到太太跟前的?”
如意早在一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便也已经跪了下来。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回大姑娘的话,是同贵那丫头。奴婢已经把她看守起来,等候姑娘处置。” 说着头垂的更低了。
薛宝钗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的眯起,低头看着如意一眼:“念在这一次并非是什么大事故,你处理的又还算是恰当。我这里就不追究你了。若是再有下一次的话,不用我开口,你就自个到云舒那里领罚。至于那个叫同贵的,既然她觉得福寿堂庙小,不愿意在这里呆着。那就送她出府另谋生路。我们府里容不得这样心大的丫头。”说着再没有看人,抬脚就离开。
“是,姑娘。”如意的垂的更低,声音也越发的恭敬起来。
第2章 整家务
薛家虽然说是商贾之家,但因顶着一个皇商的名头,便有别于一般的商贾之家,加上他家和金陵极富极贵的开国功臣贾家,史家和王家,这三家互有联姻,互有帮衬,六七十年下来,已经是连络成一体,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掩,互有照应,合称为金陵四大家。
然,这薛家虽说在四大家之中,排名最末。但是他家比起其他三家来,却是有泼天的富贵。所建的府邸,虽说因为礼制规格,许多东西都不能用,但却雕梁画栋,风流富贵,一步一景,浓淡相宜,没有丝毫商贾之家的庸俗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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