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薛家嫡系长房一脉,虽然人丁不多,但府邸却不小。足足的占据了荣华巷的小半条街。除了薛家大小主子所住的薛府之外,在其后面整一条的巷子,也都是薛家之地,住的都是伺候在薛家主子跟前,颇为有分量的一些家生子和陪房。
这巷子里,最大的一个院子,所住的人,乃是薛家的大管家,薛贵。家里上数几代人都是薛家的家生子,这薛贵是个无才无德之人,之所以能够成为薛家的大管家,是因为他家先祖的那点情分。这薛贵的先祖,不过是个流民,蒙的薛家先祖收留,得以有口饭吃,活命下来。
不想他虽然不识字,但却是个聪明胆大之人。当初也是他给薛先祖支的主意。让他用大半的家底,支援当朝高祖。
正是因为如此,高祖事成,龙袍加身。这薛贵的先祖便成了薛家的功臣,被赐姓薛。
这薛贵乃是上一任薛家大管家的独生子,虽说因自幼被娇惯,便养的无才又无德,贪花好色不在话下。不过仗着祖上那点子的情分,加上上任薛大管家的运作帮忙之下。他才成了府里的大管家。
只是他这个大管家,只是顶个虚名罢了。素日不管府里的任何事情。只会顶着薛家的名头,在外作威作福罢了。是金陵城内一个神憎鬼厌的人。
此时薛贵正搂着两个貌美如花,身姿弱柳扶风的窑姐儿,正在东北角的一间房子里,调笑快活。
“老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金戴银,风姿犹存的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小丫鬟款款而来。若不是情知她是薛家的家生子,伺候人的奴才,单是她的打扮,还以为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奶奶呢。此妇人正是薛贵的夫人胡氏,曾经是已经过世的薛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后被指给薛贵,虽说她名义上是个伺候人的奴才,但过得也是呼奴使婢,山珍海味的生活贵妇生活。
薛贵一见了胡氏过来,脸色当下就拉了下来,扒了扒自己鼻子下面那两条看着有些猥琐的小胡子,神色有些不悦的说:“这个时候,你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好生的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是书房重地,不是你一介妇人能来的。还不快些回去。”
胡氏听得薛贵这般说,侧眼看了一下那两个妖妖娆娆的扬州瘦马,心下忍不住啐了一口,这算是什么书房重地,不过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罢了。不过想着自己得到的消息,便也知道此时并不是算这个的时候。只是心里到底存了几分气,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乐意来你这里。乌七八糟,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拉,没得污了我的眼睛……”语气顿了一下,似是想起这并非是重点一样,才转口说:“…还不是府里那边。刚才流霞那丫头,使了一个小丫鬟传话回来。说是大爷和大姑娘那边,已经在点人马了。你说大姑娘不会是要对我们下手吧?”想着老爷过世的时候,她家这个不省心的,被人煽动着,做下一些糊涂的事情。虽说因为太太仁慈,并没有深究。但她的心底终究有些不安稳。今天见流霞使了人过来传话,她唯恐这是大爷和大姑娘要动他们了。
毕竟这些年来,当家的,顶着薛家的名头,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此的一想,她这心里更加不安稳了,连带着脸上都带出来不少。
“果然是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祖上对他薛家可是有过大恩,现下老爷已经去了。府里只剩下一个内宅妇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顽童和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小丫头片子。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动我不成?”像是他这般世代都是薛家的奴才,家生子。不说祖上那天大的功德。几代下来,在府里的盘根错节,联姻众多,说一句托大的话,不说府里各处伺候的人,就说外头商铺里的管事。他都能扯出关系来。
老爷在的时候,尚且不能把他怎么样?况且如今没了老爷,只剩下老弱妇孺,更加不需要惧怕了。
胡氏听了这一番话,心中的不安稳,倒是消散了两分,只是忽而想到薛宝钗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神色,动了动嘴唇:“可是,当家的,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稳,大爷也就算了,鲁莽小子一个,倒是大姑娘……”
“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能成什么事情?你自是老实的做着你的当家主母,其余的自有我来处理就是了。”薛贵一口打断胡氏的话,极其不耐烦的说道。
胡氏动了动嘴唇,又想开口说上两句。但却被薛贵再一次不耐烦的打断:“行了,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儿子眼见要娶妻了,你有这个闲暇的时间倒不如好生的挑个媳妇回来。”说着便对着从胡氏来后,便规矩的站在一边的两个窑姐儿招了招手,又调笑起来。
而胡氏,虽然心里不安稳,但看着薛贵不搭理,她这里也没有办法。想了想,还是决定到府里打听打听情况。她总是觉得大爷和大姑娘点人这件事,让她不安稳,即便是不是对他家的,怕也是府里要一番的动荡。
只是让胡氏没有想到的是,她这里才换了衣服,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便听得门口一阵喧闹的声音,胡氏的眉头皱了皱,在听见外头那有些乱糟糟甚至夹着求救的声音,心头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的侧头,对着伺候自己的一个小丫鬟吩咐道:“你快些过去外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丫鬟得了命,福了福身,立刻走了出去。
片刻,小丫鬟便慌慌张张的回来,连行礼都不及,便开口说道:“奶奶,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外头,外头府里的大爷正带着人到处抓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