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还是嚷着拉周子舒一起喝酒,被他夺了酒壶才有些清醒,直勾勾的看着他。
“看什么?”周子舒皱着眉头问。
温客行醉眼迷蒙,但眼神却亮得很,那清澈如鹿的瞳中倒映着周子舒的身影,那身影背着烛火,边缘似镀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似真似幻。温客行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像是要碰碰那光影,半路却停顿在空中,他眼中的笑意褪尽,弥漫出纯粹的伤感和难过,若有似无的喃喃了一声:“疼不疼?”
周子舒知道他在问什么,他自然能察觉到,这段时间温客行有意无意的躲避和对他异常的关照和呵护。他直起身,有些不自然地背过身,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再看温客行的眼睛。
“不然你也试试?”周子舒无所谓的说。
“阿絮……这么多年,我就遇上了你这么一个投缘看对眼的朋友,你能不能别死呀?”温客行明知他这个话很不恰当,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能说服周子舒留下来,他挪了挪身子,紧紧盯着周子舒的背影,借着醉意含含糊糊的道出了他的担忧和心疼。
“尽量吧。”周子舒不敢对温客行许下什么一定得保证,只能可有可无的应付他一句,硬邦邦的声音掩盖了他眸中的复杂。
温客行却似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挪动了身子激动地说:“你转过来,你看着我,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吧,你说什么我都信。
周子舒拒绝的却很干脆,也许是踌躇,也许是胆怯,他逃避看温客行现在的神色,只冷言冷语的说:“不想看,我看不得你那副假模假式的德性,挂着面具,没有半点真心诚意。”就算走到今天这一步,温客行也没有向周子舒坦露哪怕一分的过往,说着知己相交,却还遮遮掩掩着他的身世,他的过往。
温客行酒醒一半,有些急切的辩解着,一时之间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是,我是怕……”
周子舒不耐烦与他的吞吞吐吐,冷声打断道:“你是怕我命不久矣,随时都会呜呼哀哉,所以才处处逢迎,着意呵护?老温,你是可怜我还是羞辱我?”
“老白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温客行也知道他这段时间不太对劲,搓了搓脸还是辩解了一句,却见周子舒转身抬步欲走,慌了心神。想扯着他的袖子却没抓住,焦急喊了一声:“阿絮!别走……”
周子舒不是想走,而是端起桌边已经半温的汤碗,递到温客行手边,没好气的说:“我不走!等你酒醒后,我还要暴揍你一顿,明知道老子余生有限,还要带着一副假面敷衍我。”
温客行的视线紧紧黏在他身上,接过那碗醒酒汤,喃喃了一句:“不是假的,是真的。”他盯着周子舒的眼睛。慢慢的饮干那碗汤。
周子舒看到了他澄澈的眼眸,以及那眼眸下隐隐藏着的慌张,轻哼一声:“我看你是真的欠揍。”
这醒酒的汤也喝了,人也清醒了不少,周子舒架着他往床榻边挪去,还没忘念叨他两句:“睡你的大头觉吧,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他叫温客行平摊在床上,叹了一句:“余生有限,更要好好珍惜,臭小子,我说过我赌我不会看走眼的。”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是我认定的知己,不管你瞒我什么,我都愿意等你对我坦诚那一天。
他抖开薄被,盖在温客行身上,又替他整理好被角,盯着他被酒意熏红的脸,认真的说:“我赌终有一天,你会对我敝开心扉,还没见到输赢,就算天王老子也休想赶我下桌。”所以趁我还有时间等你,早早与我坦白吧。
温客行却躲闪开他描摹的视线,嗫嚅着说:“人心即鬼域,我的心有什么好看的?”那话中的小心怯懦。刺的周子舒心间一痛,他按着温客行的肩膀,诚恳的保证:“看过之后我才知道如何帮你。”见温客行还是闷不吭声,躲闪着他的视线,周子舒有些挫败,拍了拍他的肩头,只道了一句:“唾吧……”
直到周子舒转身离去,温客行才把别开的视线黏在他的背影上,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看过之后,你就不会当我是朋友了……”
他的自卑怯懦是沁在骨子里的,看着越张扬自大,内里却越是胆小踌躇,周子舒可是他的阿絮,他即想留在他身边,又不想自已污垢的心思过往脏了阿絮的眼,辜负了他的一腔真心,一片赤诚。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庆祝温周爱情一周年,两更。
(主要是我存稿攒的有点多。)
2020年5月28日山河令围读会,那是梦开始的地方!
第56章 坠崖
在那农家小院中休整几日,一行人这才准备启程。去寻那隐于山野间的龙渊阁。
一行五人,四个大男人,却让张成岭一个小少年背着那龙渊阁少阁主一起赶路,也就仗着龙孝不良于行,身形干瘪瘦小,能塞进箩筐里,让张成岭背的也不是很吃力。
也不知叶白衣是怎么从龙孝嘴里套出龙渊阁的具体位置的,他一马当先走进那阴森诡异的密林中,周子舒几人紧跟而上,谨慎的寻着方向。
张成岭缀在大人身后,就算背这个瘦弱少年,走起来也慢了不少,也没看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滑了一跤,凭借着那已经形成本能的流云九宫步,堪堪站稳,刚被温客行夸了一句:“脚下功夫见长啊”,低头就看到他刚才踩到的竟是一块破碎的颅骨,惊得退后两步躲到了周子舒身后,被周子舒斥了一句:“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才讪讪松开扯着他师父袖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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