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归雁心中,洞房定是要吃苦头的。
她黑白分明的明眸转了转,忽然揪着眉头,难受地哼哼。
“陛下,我头疼。”
程景颐似笑非笑,显然不相信。
赵归雁咬了咬唇,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腰,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娇声娇气地嘟囔:“定是方才喝太多酒啦,我现在晕乎乎的,好难受。陛下,要不我们还是早些睡觉吧?”
赵归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比,一副娇柔虚弱的模样,像是真的没办法洞房。
程景颐笑意僵在脸上,温香暖玉在怀,偏她还不安分,左扭右扭的蹭得人心烦意乱。
他抵着她的肩膀推了推,小姑娘两只玉臂藤蔓似的,缠得紧紧的,根本推不动。
“陛下,我难受……”
赵归雁蹙着眉头,仿若真是那么一回事。
程景颐额角跳了跳,他紧紧抿着唇,将身后的锦被扯过来,三两下将人紧紧裹住,颇有些咬牙切齿:“不洞房,睡觉!”
赵归雁四肢都被缠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乌黑漆亮的眼睛,跟个春卷似的,她眨巴眨巴眼,觉得十分有安全感。又见程景颐面色冷沉,显然是没了洞房的心思,她顿时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陛下厌恶女子近身,若不小心被缠住,定会勃然大怒。
睡意来袭,迷迷糊糊间,赵归雁心想,传言果然可信……
帝后大婚,罢朝三日,程景颐难得不用早朝,却还是早早地醒了。
醒来身边多了一抹温热,他还愣了下,撑着手肘掀开床幔,视线里是铺天盖地的大红色,方才意识到自己昨夜宿在了凤仪宫。
他偏了偏头,就见一张睡意酣甜的芙蓉面。
程景颐无声地笑了下,心道,她当真是毫不防备,亦或是她笃定他不会怎么样她?
犹豫了一会儿,他又轻手轻脚地躺了回去。
曹善来听到殿内传来细微声音,凝神静听了片刻,殿内又没了动静,他就将搭载门上的手收了回来,屏息凝神地侯在殿外。
殿内洒下第一缕光的时候,赵归雁才幽幽转醒,她眨眨眼,还有些懵懵的。
她扭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眼底的睡意顿时褪得一干二净,一片清明。
赵归雁下意识弯了弯唇,“陛下,早呀!”
程景颐淡笑了一下,这个时辰对他而言,已是晚了。
能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帝,他可是偷不得一丝懒,大魏的百年盛世,是他一日一日经营来的,付诸了他许多心血。
不过小姑娘又不需要处理朝政,天真烂漫地活着便好。
“早。”
程景颐低低应道。
赵归雁眉眼弯弯,这样和人窝在床上互道早安的经历很是新奇。
不过她转瞬便笑不出来了,揪着细细的眉,闷闷不乐。
她要去寿安宫请安。
程景颐视线忍不住落在赵归雁身上。
他一向不苟言笑,初始是因为少年继位,稚龄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战战兢兢,便只有努力板着脸,不敢让人看出他的胆怯。
后来在那个位置上待久了,谁都带着虚假的面具,与他阿谀奉承,装模作样。这种人见多了,心里越发厌恶,也失了很多乐趣,也就没有太多情绪。
日子久了,冷漠寡情便成了他的本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喜怒哀乐,全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一眼就能看清楚她的心思。
程景颐眼眸深了深。
赵归雁轻轻的叹了口气。
再不愿意与太后接触,也得去啊。
曹善来早就听到了殿内的动静,揣度了一下,轻轻推开门,领着宫女一齐入内。
曹善来绕过十二扇山水屏风,恭恭敬敬地请了安,便伺候程景颐穿衣。
宫女则是伺候赵归雁穿衣。
成婚后的第一次请安,很是隆重,是以今日赵归雁要穿的衣裳十分繁复精致,配饰也多。
相较于程景颐那边只要曹善来一人伺候,她这边热闹许多,足足有三四个宫女。
人一多,她就觉得这些人绕得她头晕,赵归雁偏了偏头,视线忍不住望向程景颐。
程景颐当真是生了副好相貌啊!
五官立体,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眸深邃,轮廓狭长,眼尾蕴着凛凛寒光,流转间威仪四现。
她以前总是没有认真打量过他的容貌。
如今仔细一看,竟觉得他的相貌比她还要好看。
程景颐斜睨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那眼底的羡慕是什么意思?
“赵归雁,你在想什么?”
赵归雁被美色迷了眼,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陛下长得漂亮!”
程景颐顿时沉了脸。
一旁伺候的侍从顿时白了脸,虽然陛下长相俊美,但也不能这样夸啊!
漂亮大多形容女子,有谁会拿来形容男子?
赵归雁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就是漂亮啊,漂亮到让她都有些失神。
不过看着程景颐带着寒意的眼睛,她撅了撅嘴,哼了一声,低着嗓音嘟囔:“长得好看还不让人说,怪人!”
程景颐额角突突的跳了几下,刚要训斥,又觉得小题大做。
他抬起眼睛,心里还在犹豫是否要训斥赵归雁,就见赵归雁低着头,手指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玉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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