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没当回事儿。
程景颐叹了口气,的确,小姑娘天真纯稚,快言快语,他和她计较什么?
两人穿好了衣裳,便要往寿安宫去。
入了冬,一天较一天冷,赵归雁刚踏出宫门,就被刺骨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程景颐吩咐人取了件斗篷过来,替她搭在身上。
赵归雁低着头,见程景颐指尖翻转,慢条斯理地替她系好了绳结。
“咦?”赵归雁低着头,小小的叫了一声。
“这绳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呢喃着。
程景颐指尖颤了颤,脸色不自在一闪而逝。他转身,迈步往前走,淡淡扔下一句,“别愣着了,免得误了请安的时辰。”
赵归雁正琢磨着,一下打断了思绪,便如何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这个绳结。
想不出来,索性便不纠结了。
“陛下等等我!”
赵归雁提着裙,小跑着去追程景颐。
寿安宫里,宋太后歪坐在美人榻上,宋明箬坐在小杌子上,替她轻柔地锤着腿。
宋明箬在一旁今日穿了件石榴红织金暖袄,下搭一条折枝红梅百褶裙,她的长相温柔素雅,这样穿着,倒是娇艳明媚,格外亮眼。
“太后娘娘,等会儿皇后娘娘来了,您不要再让她将臣女纳进宫里了,臣女……臣女不入宫也行的。”宋明箬轻声道。
宋太后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傻话!这么些年,都是你陪着哀家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皇宫里待着,哀家早已将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疼,想将最好的都给你。哀家筹划了那么久,眼看着皇后之位便是你的了,半路杀出个赵归雁,着实可恨!”
宋太后一想到赵归雁,就气得脑仁疼,她揉了揉额角,“这样蛮横无理的人,怎么当得起皇后之位?”
宋太后着实瞧不上赵归雁的做派,她皱着眉,道:“赵青鸾与她一母同胞,都是荣国公府的嫡女,怎么差距这么大?”
人都不能比较,以往宋太后也瞧不上赵青鸾温温柔柔的软弱做派,但胜在乖巧听话。
如今一个赵归雁,倒让她怀念起赵青鸾的好来。
宋明箬道:“许是自小养在江南,少了父母管教,所以才养成了这样一副桀骜不驯的性子吧。”
宋太后皱眉,越发厌恶赵归雁,没有父母教养的野蛮人,远比不上自己精心教养的宋明箬。
这样一想,宋太后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皇后之位,不能交给赵归雁,大魏有这样一个皇后,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样的人也妄想当大魏的皇后?”宋太后讥讽道。
宋明箬垂着眼,哀声道:“谁让陛下喜欢呢。”
宋太后见她神情低落,宽慰道:“皇帝只是一时被迷了眼,待清醒过来,就会发现你才是最适合的人,你千万不能放弃,尽早抓住皇帝的心。”
宋明箬眼眸闪了闪,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宫女进来通传:“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侯在宫外了。”
宋太后撑起身子,嫌恶不已:“这个时辰才来,你瞧瞧,简直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宋明箬柔声细语:“太后娘娘莫要生气,她年岁小,爱睡懒觉也是能理解的。”
宋太后道:“你在她这个年纪,日日不曾落下给哀家的晨昏定省。”
“臣女心中敬重您,自是不愿误了请安的时辰。”
宋太后冷笑一声:“你瞧,如果敬重哀家,如何会这样晚来?”
宋明箬慌张解释道:“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哀家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宋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赵归雁进来时,就听得宋太后温声细气地和宋明箬说话,她垂着眼,没有乱看,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
“臣妾请太后娘娘安。”
宋太后本想佯装没听见,冷着她,却不料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人影,她讶然地坐直了身,“皇帝?”
程景颐拱了拱手,“母后万安。”
说完,他直接拉着赵归雁的手,将她扶起来。
宋太后脸色一僵,程景颐这一维护,她婆婆的谱便摆不起来了。
她往后靠了靠,语气冷淡:“皇后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赵归雁温声回话:“巳时了。”
宋太后冷笑:“你竟是比哀家这个太后还要尊贵啊,哀家卯时便在等着你来请安,你如今才来,这皇后做得可真是舒心。”
赵归雁有点懵。
宫里规定的请安时间就是巳时,她并没有来晚呀。
赵归雁见宋太后讥讽完这一句似乎心情就好了很多,便明白了,太后只是想发作一番,不需要道理的发作。
赵归雁低下头,做出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
若是宋太后发作完,能不计前嫌,既往不咎,那她就忍一忍,随她骂一顿吧。
赵归雁这样想着,目光瞬间就开始放空,虚虚地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这些年听多了冷嘲热讽,倒让她练就了“过耳不过心”的能力。
只是她等来等去,没等到太后的责骂,反倒是程景颐开了口。
“母后如果多梦易醒,就该寻太医,您不用迁怒皇后。也是儿臣难得能偷闲几日,便一时犯了懒拖着皇后不让她这么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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