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走了两天之后,我们终于要到非瑞了,它是卡米特联邦北部的大城市,有纵贯东西南北的公路。
库洛洛的意思是不要在非瑞停留,在这种大城市里我们遇到追捕者的可能性很大,但他也没有决定到底向哪里走。我隐隐有种感觉他想向东走。
几乎是有点坏心眼的,我跟他说向西走吧,从别的地方去卡塔尼亚,我们现在已经偏离原来计划的路线了,不如绕一个圈回到原点重来。
他和我对视了一会儿,露出那个略带嘲弄的微笑,“你故意的。”
我沉默的和他对视,抿紧嘴唇,不承认也不否认。
把车停在市郊公路边的一个小餐馆后面,我们打算在这个客人寥寥无几的地方解决午餐。
我们邻桌坐着一对风尘仆仆的中年大叔,他们的桌上空空的,像是在等菜。
库洛洛和我坐在铺着油腻泛黄桌布的餐桌那里等了一会儿,有人慢悠悠的从内堂走出来。
招待我们的侍者是个把人类所有烦恼都表现在他那张长满青春痘的脸上的青年。他无精打采的递给我们菜单,然后眼皮耷拉着,“虽然菜单上东西挺多,但因为天气的关系新鲜蔬菜都没运过来,目前只有A餐和B餐的选择。”
“A餐和B餐又是什么?”我问他。
他的眼皮仍然耷拉着,用左手的尾指挖了挖鼻孔,毫不在意的把手指在油兮兮的围裙上蹭了蹭,“A餐是猪肉饭,B餐是牛肉饭。”
“呃……”我呆呆的看着他又重新放进鼻孔的尾指,想到一个可以在任何时候漫不经心的挖着鼻孔的超人大叔,“那个,请问您姓福克斯么?”这家伙不会是超人大叔丢在乡下不知不觉间长大的儿子吧?
“我姓泰格,你是在搭讪我么?下班时间是三点。”他一丝不苟的挖着鼻孔,哼哼嗯嗯的说,说完用那双耷拉眼皮的眼睛送给我一个疑似媚眼的……东西。
那种东西只能被称为东西啊!称为东西都已经很过分了!我本来很饿的,可是看到那东西之后好想吐——呕~
我站起来,屏住呼吸腾腾腾几步走出去,然后快速跑向我们的车。站在车门边上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福克斯大叔,你挖鼻孔的样子太没有杀伤力了!这才是超人的威力!呕~
库洛洛跟过来,“你……你没事吧?”
我压抑住想要继续干呕的冲动,扶着车门虚弱的摆了摆手,“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他打开车门,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另外那张桌子的两位客人隔着玻璃窗望着我们,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他们好像还在等上菜,也许已经放弃希望了,他们说了几句话,一个大叔拿起手机开始讲话。一定是在求救。
我们抛弃了他们。
离开那间可怕的餐馆之后库洛洛一直时不时看我一眼,像是有点担忧。
我一边说“我没事”一边在想他这种“关心”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如果是真的,那是出于什么目的?怕我拖累他?
所幸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在路边看到另一家餐馆,虽然也算不上干净整洁,但是里面的客人好像都吃得挺香的。
库洛洛选了靠门口的座位。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继续沿着去非瑞城的公路行驶。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车子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故障,也可能是因为车太老了,发动机排气管吭吭哧哧个不停。库洛洛下车检查了一下,说是加速器出了点问题。
这车慢慢每开一段路就要停下一阵子,公路上没有其他的车辆,不然我们就弃车搭顺风车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条公路维修的还不错,也不是山路。路两边全是细碎的小石子,偶尔在石子的缝隙之间有纤细修长的野草在风中摇曳。
将近半个小时,我们才走了大约十公里,车终于不愿意再走一步了。
原车的主人明显不会修车,后备箱里一件工具都没有,只有一个紧急停车时用来示警的塑料折叠三脚架。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有闪电,很快就会大雨滂沱的样子。库洛洛叹口气,决定去路边不远的那所房子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借到工具,或者找个避雨的地方,或者再偷一辆车。
公路上没有任何参照物,使人有种错觉,觉得那房子大概离我们并不很远。其实我们步行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到那里。
我按响门铃的时候,已经有雨滴落下来了。
正要按第二次铃,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门里面,有点警惕的看看我们,“你们…… 有什么事么?”
我解释说我们的车抛锚了,想要借用一些工具。那红衣女郎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库洛洛,微笑一下走了出来,我指给她看我们的车。
她这才相信了,转身推开大门,“请进来吧。”
这是座很典型的卡米特联邦房子,大门打开之后是个小点的起居室,连着厨房,厨房后面是客厅,卧室在楼上,跟我们之前住的几间家庭旅馆一样。
我打量着墙壁上挂的画和镜框,跟在那女孩身后走进去。
“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她请我们在起居室坐下,“我的男朋友在后院做木工,我家所有的工具都在那里……啊,要喝点茶么?我正在烤饼干,很快就好了。”她说着走向厨房。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旅行者么?”她家的厨房和客厅是开放式的,从我坐的小沙发上能够看到厨房像被轰炸过一样,案板上洒着面粉,打奶油的搅拌器扔在大玻璃碗里。烘烤饼干的香味充斥着整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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