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去吃早餐,明天再继续。”寄秋放弃挣扎,她丢开手中的画笔,把自己往沙发里一放。
“少爷,今天的晨报我已经买来了。”弗雷斯特拿着早报进来,递给充满颜料味的青年。
寄秋伸手接过,她没去看报纸,而是朝英国保镖招手,“不急,你看看我的画差点什么?”
弗雷斯特伸头一看,他表情凝固了一瞬,面前的画在他看来没有丝毫美感可言,颜色浓度过高,让人看的刺目。
“少爷,我是个俗人,不懂艺术。”弗雷斯特选择一个稳妥的说法。
寄秋神情古怪,“你之前说你还是勋爵的时候,是伦敦最有绘画天赋的人。”
“我只是随口一说,要是我有口中说的一半天赋,早就在英国出名了。”
弗雷斯特脸色正经地回答道,他看到青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连忙打断,“您不如看看今天的报纸,上面有一则很精彩的故事。”
寄秋眼皮一跳,她抖开手里的巴黎卖的最多的报纸《大公报》,一行一行看过去,忽略那一大堆修饰词,抓住了重点,“……有人举报亚尼纳总督阿里?铁贝林被其手下法国军官背叛,将总督出卖给土耳其人,那位军官如今改名换姓成为一名贵族,在法国贵族院占据一席,他的名字是弗尔南多?莫尔塞夫。”
她看完之后勾起一个笑容,“有好戏看了。”
自古以来,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时代,背叛者都是被人唾弃不耻的存在,严重的甚至会身败名裂,无法在社会上立足,最后只能选择自我了断。
“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不止有贵族,还有平民,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弗雷斯特说道。
“过不了多久,这则新闻就会被别的报社争相报道,想必那时候事情就不是莫尔塞夫伯爵所能控制的了。”
寄秋当过报社老板,对这一行业了解的比较多,“真相终究会浮出水面,恶人也会受到应有的审判。”
“如果莫尔塞夫伯爵没在四十八小时内洗掉罪名,过后的时间就会变成众人口中的事实。”
她曾当首相的时候,深知舆论的重要性,在没有网络的时代,平民了解信息的来源只能从报纸上,更容易被蒙蔽。
这件事在法国贵族院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每一位议员都在讨论这件事。
他们虽然不喜欢莫尔塞夫,但为了保全众议院的清白,贵族们迅速成立了私人调查队。
然而这些议员们意料不到的是,莫尔塞夫的事情已经传播到了平民中,并且传的很远,他们无力把这件事压下去,只能选择公开庭审。
转头,寄秋就收到去法庭的请函,她将信折了一折放到口袋里,然后看向身边的少女,“您还好吗,海黛小姐?”
海黛拉上她的面纱,面纱下的她脸上神色激动,“我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我记不清我有多少次梦到我父亲和母亲,醒来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要让弗尔南多?蒙台哥下地狱,来让我父亲的灵魂得以安息。”
“一定会的,我会与你同在。”寄秋轻声说道,她伸出手,将海黛扶上马车。
唐泰斯在英国的生意出了状况,他不得不前往英国亲自解决,只能由寄秋陪伴海黛前往众议院。
‘真的是因为生意上出了问题吗?’
寄秋不认为唐泰斯会在这么关键时刻不在现场,她更倾向于唐泰斯想要暂时隐藏自己,为了不惹另外两个仇人怀疑。
下了马车后,寄秋和海黛并排走着,在门口,她将身份证明交给保卫,“我是基督山伯爵的儿子西蒙?罗希,受邀前来关注这场庭审。”
保卫低头确认了一下身份,他看着另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她是谁?”
“她是证人,议院主席给了她一张通行证。”寄秋说道。
随后,保卫放两个人进去了,寄秋看到莫尔塞夫义愤填膺地否认自己的罪行,她轻咳一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海黛在众目睽睽之下,自信地走上庭审台,她缓慢揭下脸上的面纱,看向莫尔塞夫。
莫尔塞夫脸色立马变得苍白,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流了下来。
海黛用着柔和平静地口吻讲述自己的人生经历,她把证据一样一样的摆在讲台上,“……我的出生证明,我的卖身契,还有我母亲的死亡证明,都在这里。”
“那位法官,将他恩主的妻子和女儿,卖了四十万法郎……我父亲很信任他的手下,临死前都不愿意相信他会背叛他。”
海黛那双蜜糖色的眼睛蓄满泪水,“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我父亲死后,割下他的头颅,套在刀尖上嬉戏。我母亲被土耳其人玷污,她无法忍受痛苦,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坐在庭审台上的主席沉默良久,他拿起那张卖身契,“上面写着基督山伯爵用一枚绿宝石为您赎身,我可以向他了解一下情况吗?”
海黛轻轻摇了摇头,“尊敬的先生,我的恩人在一个星期前去伦敦处理公务,他对此事丝毫不知情。”
“是这样吗?”主席看向观众台上气质卓越的青年画家。
“我用我家族名誉担保,这件事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寄秋轻叹着说道,她神色带着怜悯,“我父亲对每一位孩子都十分疼爱,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那时他看到与我年龄相仿的海黛小姐过着地狱般的生活,他出于一个父亲的柔软心肠,为海黛小姐赎回自由,像女儿一样抚养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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