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昨晚已经整理过一遍,现在看起来,就像我没来之前的样子。因为不能带什么行李,无关大碍的东西都被收拢进箱子放入了衣柜,如果有下一任住户,只需要扔掉箱子就行。
确认没有遗漏,我哼着歌走向宿舍门。指尖碰到门把的那一刻,留在枕边的【sabot】亮起来,传出ai萨波惯例的天气提醒。
【寻光,今天一整天都是大晴天,气温也是刚刚好的21c!不如出门走走吧,别辜负大好时光哦~】
我拧开门,不回头地笑应一声:“我知道,再见啦萨波!”
仙人掌模样的ai发出一如既往古里古怪又有点可爱的音效,拉长的声音随着我将门合拢忽然消失。
走廊安静下来。我站了一会,对面的门开了。
消瘦不少的前辈背着登山包走出门,眉眼间带着紧张和坚定。
“寻光……”前几天才在治君运作下回到宿舍的她几乎没空和我好好聊一聊,如今又到了分别的时候,不由得感慨难言。
“详细的计划,治君已经和前辈商量过了,我没什么要补充的。”我凝视着她,柔和语气,“一直以来承蒙照顾……能遇到前辈真是太好了。今后,也希望前辈和晴人先生一路顺风!”
手中沉甸甸的物品被我放进她手心。是一把寒光熠熠的手枪。
我握紧她的手。
“别担心,我和治君会转移西海普的注意力——前辈,你只要带着晴人先生上船离开就好。”
“可是你们怎么办……”前辈不安地抓住了枪支。
我笑着说:“这点小场面,我和治君应付得过来。”
两人并肩走下经过无数次的楼道,来到室外。
六月初夏,阳光普照,人间几乎变成光的国度。孤岛四处都有花开放,恬然地在这光中舒展身躯。
我松开前辈的手。
“前辈……再见。”
眼眶泛红的前辈吸了口气,把枪别在腰间,抬手用力抱了我一下。
“你们也是,一路顺风!”她掉着眼泪笑了起来,放手退开几步,毅然转身向预定与晴人先生汇合的地点走去。
我目送她背影消失,思绪回到治君离开的那刻。
四月中旬,我的状况彻底稳定,治君终于腾出手来继续准备离岛事宜。
与我分别前,他问:“光小姐,你相信我吗?”
起身准备送他的我不假思索地答:“当然!请尽情去做治君想做的事吧。”
穿回那身不合适的看守员制服,治君指尖划过旧报纸加粗的标题,淡笑着扣上长檐帽。
“我打算通知安布雷拉‘彷徨之刃’的下落。”帽檐下只看得到他干净凌厉的下颚线,那双柔软的唇抿出一点带着冷意的微笑,“——百亿日元的悬赏,我就收下了。”
自海上而来的风变大了,拉回我的注意。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嘈杂声,我一颗颗系好外套纽扣。
系到最后一颗,一声枪响惊破晴空。
【派对开幕啦!】女孩子在我脑海中欢呼雀跃,怂恿到,【别听那讨厌家伙的话,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不行,别打乱治君的安排。】我回复。
【嘁。】
女孩子碎碎念着跑去骚扰其余人格了,我迈步走向成为骚动源头的港口。路上碰到不少惊疑不定的居民,我把他们一一劝回屋里,叮嘱不要出门。
有人拽住我:“甘小姐,你也赶快回去吧!”
我道了谢,含笑说:“好的,我正要回去呢。”
按计划,安布雷拉的人不会冲到生活区来,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把能看到的人全都劝走了。
不知不觉来到通往港口的路口,周围已经没有人影,甚至少见房屋。海鸥就在十余米外徘徊,海浪声声入耳,风吹得阳光也晃动起来。
枪弹的巨响近在咫尺,光听着就能想象出西海普和安布雷拉两方爆发了何等激烈的冲突。
算算时间,前辈与晴人先生的船已经出发,只等治君来同我汇合。
我继续往港口前进。准备的船只停泊在偏僻角落,但也得清理掉其他人才好启航。由于实在不是武斗派,我没带武器,不过治君说过他会解决敌人,不需要我上阵——
子弹擦着鬓角飞过,我停步,看向伤痕累累出现在道路尽头的安布雷拉武装人员。
他伤得很重,不断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被血糊住的护目镜、还是剧烈流逝的体力,端着枪的手不断摇晃着。
还没等我思考要怎么对付他,一声闷响,大股血液从他眉心涌出。他挣扎着张合了几下嘴唇,缓缓栽倒在地,让出背后的人影。
单手举枪的治君一枪崩掉了他的头,跨过尸体从容向我走来。
我脸上的平静化作笑容,迈步奔向他。
治君一手脱下外罩的落霞色长打褂,随意扔向地面,掌心蹭到一片殷红。落地的打褂立刻溢出一圈红色,他却只是神情自若地将枪交换到沾了血的手上,干净的手朝我伸出。
那只手,秀气、白皙、骨节分明,像拿笔折花的手,持枪却同样稳如磐石。
我没有半点犹豫,紧紧握住了这只刚开了枪的手。
海风吹起治君里层一尘不染的和服,鼠灰色细条纹的布料在夏日烈光下镀上一层金线。
我又想哭了,十指交扣着,跟着他跑过六月的柏油路,奔上我们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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