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探头探脑地爬出马车拨开帘帷,朝外看了过去。
虽然父皇那么说,可是她还是不想爹娘分开,她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她信心满满,可是跟着沈辞出来,跑了这么远,还是没有到,她一路颠簸,口渴得受不了了,于是只好央求停车,“沈叔叔。”
不管过去多久,沈辞依然不敢领受小公主的抬举,“末将不敢,公主想要什么?”
初月腼腆地告诉他:“我想喝水,有吗?”
沈辞当场愣住。此行不远,不过几个时辰而已,沈辞没有短程带水的习惯,问了部下,都是喝了之后剩下一半的,恐怕不干净,不敢拿给小公主。
沈辞蹙眉:“这样吧,看看附近有无人家。”
小公主的行程不算紧急,耽误一些时候也不算大事,当务之急是要满足公主的需求。
于是一行人在原地寻找人家,结果碰巧,一名鼻子灵敏的銮仪卫军嗅到了蛛丝马迹:“将军,山里有烧醉鸡的香味。”
“看来,贪吃也不是完全无用的嘛!”
众人大笑。
沈辞命令他们噤声。
四周静了下来。
“戒备一点,我们过去。”
于是,车马循着味道找过去,停在了竹屋前。
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沈辞的部下,方才一己之力嗅到醉鸡香味找到这间竹屋的归臧挺身而出。
“将军,只闻有香味,却不见有炊烟,这家人看着挺小心,莫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隐蔽此间,逃离追捕?”
沈辞策马原地徘徊几圈,竹屋平平无奇,不见动静,他的两道长眉攒簇。半晌,沉声道:“再喊,若无动静,准备破门。”
山中只此一户人家,坐落于半山腰处的密林之间,造屋的人目的首要就是隐蔽,若不是风送酒香,绝不会让归臧这个酒鬼发觉,这点确实诡异。
“是!”
归臧得令,立刻扯起破锣大嗓,往里呼叫。
“有无人在,路过,讨碗水喝!”
还是没有人。
乔茹竹早听到了有人来了,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有人来到这个地方!
她的眼中顿时燃起希冀的火焰,然而,就在沈辞喊了第一声之后,很快就有一个大汉进来,将她的鼻唇全部捂住,拖她到隐蔽处,锁入柜中,乔茹竹全身被制住,不敢动也不能动,一旦有轻举妄动,身后的刀便抵了过来,吓得她全身发抖,两眼惊恐地瞪着,透过一道细细的柜门缝隙,张望着一线屋外的情况。
进来啊。
求你们,救救我……
“将军,看样子没人。”
有人这样对沈辞说。
归臧不信,朗声道:“没人怎么会有醉鸡?难道是山里的猴子烤的不成!”
“将军,我去破门!”
归臧自告奋勇。
这时,从竹屋中走出来一名墨蓝葛布打扮的老人,腰围脏兮兮的黑裙,头上盘着一圈汗巾,看模样是个烧火的厨子,他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几位,是军爷吧,要茶?好嘞,小的这儿有。”
他在屋外的木棚里,用干净的倒扣的碗接了一壶热茶,手里捧着,曲意谄媚地来到沈辞的马下,“军爷,给。”
沈辞接了茶,抿了一口。
马车里的小初月眼巴巴看着,舔着干涩的唇,有点儿不解——是我要喝的,怎么沈叔叔自己给喝了呀。
沈辞笑道:“老者,茶汤太烫,我等一会再喝。”
他抬高一腿越过马背,从上一跃而下,径直朝屋里走去。
归臧等人自然要跟随,沈辞只留背影:“原地待命。”
保护公主是他们的职责。归臧便不敢再上前。
沈辞端着那晚茶汤,已步入竹屋。
“军爷、军爷……”老者跟上来,一脸急惶,“小人是本分人哪,您这是……”
沈辞微笑,将腰间的剑取下,放在桌上,“您不用紧张,我只是行路长久,载渴载饥,到您这儿歇下脚喝口茶,这是酬金。”
说完,就取出一锭银子,压在了桌上。
老者的脸色变幻莫测,不敢看沈辞,而沈辞,却还在意味莫测地盯着他。
这个时候倘若不收,只会显得愈发可疑,老者摆出见钱眼开的模样,伸手就将银子收进了怀里,弯腰大声道谢:“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沈辞目光一撇,适才这人拿东西时,手指甲干净,黑围裙上虽然脏,不过都是泥,不是油污,但屋子里醉鸡的香味的确很是浓郁。
沈辞持剑起身,向里屋走去。
那老者才收了银子便吓了一大跳:“军爷!小人屋里乱,您这是……”
沈辞边走边撩开了倒悬的竹帘子:“无事,您这里很香,我腹饿,所以失礼了,想问您买只烧鸡。”
到了内屋沈辞停了下来,这里陈设简单,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那方竹榻底下,却藏有一只露头的女子式样的绣花鞋,花色是玉京时兴的款样,勾鲤堆云纹。
老者见他身形一动不动,似乎紧盯着一处去看,顺其目光,碰巧便是那竹榻,再往下,老者吓得心尖尖直颤抖,这些人来得不凑巧,趁他们吃饭时过来,没有察觉他们早已到了山脚,现在突然杀至,没有来得及将屋内全部料理干净。
老者急忙走向那床榻,讪讪道:“军爷见笑了,乱……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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