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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勒坦蓦然转回来看他,断然道:“你不是客,你是我的可敦,同样是此间的主人!”
    “是么?可我这半个主人却连宫门都无法随意出入。”
    阿勒坦噎了一下,深吸口气,轻叹道:“好吧,我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但有一个要求……请求,你若是决意要离开旗乐和林,务必提前告诉我,听一听我的说法,可以么?”
    苏彦想了想,觉得这是最起码的尊重与礼貌,于是点头道:“我答应你。”
    阿勒坦说完这句话,心里难受得紧,沉着脸丢下苏彦快步向寝宫去,走出几十丈后,骤然折返回来,把苏彦往肩头一扛。
    苏彦错愕后抗议地捶他的后背:“都说了不要扛肩上,我又不是麻袋!”
    于是阿勒坦改扛为抱,苏彦较之前舒服多了,也就没扑腾着要下地自己走,反而习惯性似的,将手臂勾在对方的肩头。
    阿勒坦抱着难得温顺的乌尼格,嘴角微露笑意。
    第384章 我有三个理由
    寝殿内,苏彦与阿勒坦面对面坐在长毛彩毡地毯的中央,旁边的矮几上放着两大杯新煮的奶茶与一碟牛轧糖。
    “那个什么鹤先生是个大骗子。”苏彦很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阿勒坦问。
    “三个理由。”苏彦立誓般举起三个指头,说完一个,弯曲一个,“第一,他口中的弈者想要推翻大铭朝廷,由此看来对方必有夺鼎之心,却毫不心疼地主动割让出幽云十六州,这说不通。因为那是中原的咽喉,兵家必争之地,除非暗弱到了极点,没有一个中原帝王会放弃它,像弈者这种野心勃勃的阴谋家,更不可能。由此推断出,这个不可能兑现的承诺完全是诱饵,就像老农挂在驴头前面、诱使它奔跑的胡萝卜。”
    阿勒坦挑起一侧弓眉,不悦地看他:“你说我是驴?”
    “……重点抓错了好吗我的圣汗殿下!”苏彦瞪着阿勒坦的脸,忽然发现新大陆,“哎,你那边眉毛断了一道口子,以前被箭矢划伤的?怎么我之前都没注意到。”
    “你之前都没有仔细看过我的脸吗。”阿勒坦向前倾身低头,把眉毛凑过去给他看。苏彦好奇地摸了一下断眉:“嚯,不仅头发,连眉毛与睫毛都是根根雪白,这是天生的么?”
    阿勒坦摇摇头:“以前是黑的。萨满老巫说是身中奇毒导致,族人们说我去铭国贩马之前还没变样,说明是在铭国被人下了毒。我隐约记得,是两个铭国官员干的。另外,不仅我的头发与眉睫,还有耻毛也是白的,你要不要看?”
    苏彦听到是铭国官员下毒害他,心里不知怎的就生出了愧意,好似自己同胞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又听到最后那句,老脸一红,拍着地毯道:“好好说话!不要耍流氓,也别跑题!”
    是你问我的。阿勒坦回了他一个坦荡荡的表情。
    苏彦深吸口气,弯曲食指,“第二,你注意到殿角那个穿血红长袍、戴青铜面具的人了么?”
    阿勒坦颔首。
    “有多注意?”
    “他身手很不错,性情比较阴鸷,与鹤先生关系冷淡,对这次的会面也没什么兴趣。”
    苏彦点头:“圣汗所言与我不谋而合,不过我还注意到一点,圣汗说到‘魔鬼的药丸’时,他握了一下拳头又很快松开,而鹤先生说‘弈者自身也在服用药丸’时,他向墙边微微撇了一下脸。”
    如此细微的动作,阿勒坦当时的确没有察觉。“这两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他问。
    “意味着……”苏彦拿起奶茶杯子慢慢啜饮,用以掩饰此刻莫名生出的一缕烦躁不安,“他知道药丸的效力并身受其害,所以那一下有了应激反应。我记得圣汗说过黑朵给你父汗下药把他变成了一具傀儡,那么这个红袍人,会不会也是弈者的一具傀儡?而第二个撇脸的动作,代表着不认同、不屑与嘲讽。也就是说,鹤先生撒了谎,弈者未必在服用药丸,或者服用后未必会出现应有的症状。”
    阿勒坦边听边思索,末了点头道:“乌尼格,你说得有道理。”
    “由此看来,弈者对药丸的药性十分了解,并非如鹤先生所说,是被黑朵忽悠了。那么反过来推测,黑朵对你父汗、对你所做的一切,以及挑起铭国与北漠争斗的手段,这一切都很有可能是弈者为他规划的。就算不是弈者亲手规划,他也绝对知情并支持。”
    苏彦放下奶茶杯子,继续说道,“好,现在我们再回过头,看看圣汗方才说的,在铭国被两名官员下毒的那件事。圣汗好好回忆一下,那是什么地方?黑朵也在那里么?”
    阿勒坦极力回忆,有了苏彦的提示引导,脑海中那层朦胧的雾气似乎开始渐渐散去。
    “离两国边境不远……是铭国的灵州,清水营,我去贩马买茶。黑朵……也在,他是护送我历练之行的萨满!”
    苏彦“啪”一声抚掌:“你看,真相开始浮出水面了——当时你与大铭是交易关系,大铭的官员没有理由毒杀你,顶多就是搞点强买强卖啥的。那么所谓的行刺中毒,会不会是黑朵在暗中操纵?目的是为了挑起大铭与北漠的纷争,达成弈者的要求。”
    “所以,究竟谁是你与你父汗,还有整个北漠的敌人,现在是不是很清晰了?”
    苏彦弯曲了第二根指头,是无名指。如今只剩一根手指,笔直地剑指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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