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小太监到了马厩,正见许上云一身玄色常服,披同色披风,马尾高束,手臂上搭着一条萧栖迟的披风,并一条面纱,站在马厩外。
而一匹已装配好马鞍的黑鬃骏马,正在他身后不安分的来回踱步。
萧栖迟不解上前,问道:“哥哥这是要去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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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许上云见她来,只笑,却没有说话。他走上前,将手里萧栖迟的披风抖开,披在她身上,又给她戴好面纱。
萧栖迟看着他的动作,只觉不解。给她穿戴妥当,许上云上下检查一番,抿唇一笑,伸手拂了一下她的发髻,而后一步跨上马,向她伸出手来。
萧栖迟仰头看着夜幕中,马背上的许上云,他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眼里的温柔如蜜糖般化不开,似蛊般吸引着她。
萧栖迟唇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意,将手伸给他,一蹬脚踏,被他拉上了马。
萧栖迟上马后,许上云转头对一众婢女太监道:“你们不必跟着,留后门便是。”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副面具,戴着脸上,将萧栖迟圈紧在怀中,拉转马头,一同离府出门。
萧栖迟看看许上云脸上的面具,若她没记错,这面具上绘着的图样,是神戏二十八星宿中的毕月乌。
一府的人看着萧栖迟和许上云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这若是换做旁人,他们无论如何都得跟着,可眼下,带他们公主出门的人,是公主府曾经的侍卫首领。那就、那就……不跟了吧?
许上云避开有夜市,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在少人的路上,带着她快马急行。
街道两边的商铺楼阁,从两侧倒流而过,就连心情都跟着开阔了不少。秋夜的晚风,拂过萧栖迟的脸,如瀑的黑发被风拂起,缠上她身后许上云的脖颈。
她不由侧头,抬眼看向身后的许上云,恰好仰视着他。川流而过的街景,如幻梦般毕月乌的面具,再兼他玄衣悬剑,提缰纵马的模样,萧栖迟脑海中忽地出现神戏中对毕月乌的描述——戌从官,季神也,毕星神主之。季神姓桑,名公孙,带剑,衣白毛单衣,毕星神主之(注1)。眸光愈发无法从他面上收回。
纵马风疾,萧栖迟没法儿问去哪儿,许上云面容隐在面具下,目视前方,专心护着她赶路,也并未多言。
约莫过了半刻钟,马蹄渐缓,汴京繁华的飞檐楼阁皆被远远甩在身后,许上云带着她,上了一处野菊遍野的山坡。
不多时,便见一片繁星璀璨的夜幕,宛如巨幅画卷般,立在山坡外。
中秋刚过半月,正是无月之时,繁星璀璨夺目,如梦似幻,打小深居简出的萧栖迟,一时便被这星夜吸住了眼。
许上云从马上跳下来,伸手亦将萧栖迟扶了下来,见四下无人,方才取下面具,低头看向身侧的她,含笑道:“晚霞坪不止晚霞美,夜里也很美。”
萧栖迟目不暇接的看着夜幕下的繁星,眼如一泓清澈的深潭般,倒影着星光点点。
她身为公主,曾经住在宫里时,自是没有机会外出。分府出宫后,基本也会在天黑前回府,而前世和裴煜逃亡的路上,东躲西藏,哪有什么心思留神景色呢?自是没有见过如此璀璨的星夜。
萧栖迟傍晚因刘嬷嬷打扰,而郁结的不快,在此刻尽皆散去。她唇边化开一个笑意,转头看向许上云,赞道:“真的很好看。”
说着,萧栖迟握住许上云的手,拉了他便往视野更开阔之处走去。秋夜风凉,卷着野菊浅淡的清香略过鼻息,他们二人一路到了最高处。
许上云屈膝坐在地上,本想着公主尊贵,想让她坐在自己腿面上。怎知他未及开口,萧栖迟已挨着他侧身坐下,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枕在了他的肩头上。
许上云头微侧,低眉看向她,唇边漾开一个笑意,深邃而缱绻。
萧栖迟忽地道:“我还本想着,傍晚时出来,让婢女们准备好酒跟果子。但是现在瞧着,好像就我们俩来更好。”
许上云笑,取过她一只手合在掌心中,“那臣还要感谢刘嬷嬷,若不是她打岔,殿下怕是要带好些人出来。”
萧栖迟轻叹,神色有些暗淡,看起来像是个做错了事,颇有些自责的小女孩,她开口道:“这若是从前,我肯定会只想我们两个人。但是现在……上云,我好怕,我好怕自己有一天会突然不再是公主,所以我就想带好多好多人在身边。”
说罢,她复又一笑,枕回了许上云肩头,“但是你在我就不怕了!”
许上云敏锐的察觉,她这话,仿佛和他一直查不清的那件事有关,念及此,许上云探问道:“殿下为何怕自己不再是公主?”
听他这般问,萧栖迟清澈的眼里,如深潭溢水般漫上一圈泪意,她看了看朗夜无月的星空,忽地道:“一个月有三十天,但月圆只有一天,可见不圆满才是常态。人生就更不相同了,一生若能得一次圆满,已是万幸之幸。”
就好比她的前世,竟是连半分圆满都不曾拥有。
许上云听罢,见又没问出什么,只得暂将此按下。但萧栖迟这句话,他深以为然。但他觉得,他已有万幸之幸。他曾以为,萧栖迟这辈子于他而言,都是永远触摸不到的星辰。可是现在,他不仅能拥抱她,还能亲吻她,得她依赖和全心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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