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怎么压抑本性,五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和曹家的婚事板上钉钉,曹家人还颇看重她,虽然曹家不算富裕,但依旧竭尽所能,曹澄还把近期写的文章给她父亲看过,顾清茂认定他是大才,五娘就愈发高兴。
以前她婚事不顺,看妙娘也是哪哪都不顺,现在一切如意,对妙娘也如往昔。
她的性子妙娘也了解几分,她笑意吟吟的和五娘交谈,一如往昔。
倒是六娘没什么前倨后恭,她就是很安份的坐在一旁,丝毫不出头,却也不卑弱,很符合一个庶出的身份。
妙娘对她们一如既往中,多了几分照看,原本三叔等人应该是由皇甫氏照应的,但是她身子大了,也不便于出来走动,老太君索性让她在院子里养胎。
当然,即便是对她们,妙娘也送了一份厚礼,五娘六娘都是一样的,一人三尺花软缎,一对金钗,一对手镯。
五娘是小范氏嫡亲的女儿,范大学士的外孙女,她嫁妆还颇为丰厚,她看了看,金钗手镯倒是罢了,这花软缎倒是难得,有钱也买不到,只有罗氏这样有个当织造的亲哥哥,现在又有个当织造的亲侄儿才能弄来。
看来妙娘的婆婆对她倒是真好。
她是个直性子,喜欢就真的欢喜,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对比六娘,妙娘方才知道谨慎二字如何写,之前见五娘还能勉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如今一朝得了乐事,就晕陶陶的,妙娘不禁觉得她这样也是分外可爱。
要么说人傻点,未曾不是好福气呢。
至少三叔不会让她受高嫁之苦,曹家寡母独子,曹澄听闻人品确实很好,肯定也会善待发妻。
妙娘就笑道:“现如今天冷,园子里路滑,等春天了这园子里姹紫嫣红,分外好看,到时候再请两位姐姐过来。”
这话五娘六娘都知道是客气话,妙娘上有两层长辈,肚子没有消息,哪里能这般恣意。
但是堂姐妹之间,能做到这般,已经就是很不错了。
妙娘又让丫头上了不少精致点心,又陪着大家说话,小范氏自然有私房话要和姐姐说,虽然俩姐妹之前因为大范氏看不上五娘,使用计谋罢落五娘,但有些时候,这亲戚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五年和六娘也跟着过去,五娘在前走着,无忧无虑,六娘的丫头却小声在她耳边道:“小姐,为何您方才不讨好一下七娘子,她现在是尚书府的儿媳妇,她要是随口跟您——”
“住嘴,此事毋须再提,我的婚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六娘罕见露出不悦。
丫鬟不敢再说了。
六娘在心中却是有数,小范氏是嫡母,也不折腾人,但是她未必就真的愿意看着她处处压五娘一头,她表现的越好,父亲就越会看重她,她这个庶女嫁入高门指日可待,小范氏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女儿低庶女一等。
故而在她的婚事上,就显得不那么用心。
等五娘嫁了,她十九岁了,即便嫁到好人家家中,只能嫁给人做填房续弦。
大多功成名就的人,年纪都三十多岁甚至四十岁往上走,不像五娘嫁的是未来的年轻进士。
以前,六娘会甘之若素,但现在嫡母态度变了,小范氏不是圣人,她无意之间衬托出五娘的笨拙,都让小范氏记恨在心,她作为嫡母完全可以掐着她的脖子。
她虽然不愿意随意成亲,但也绝对不能在婚事上受人摆布。
可妙娘并非是好人选,所有的人都对妙娘评价颇高,可六娘却能察觉她十足十的精明,若非关系太亲近,她绝对不会贸然出手。
她六娘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她那点微末的好处还不如妙娘的四个弟弟呢,他们出息了,姐姐在娘家腰杆子更是挺的直。
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厚着脸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程氏见小范氏等人走了,才跟着去妙娘如今的院子乐安居,她是头一回来,仔仔细细的打量,很想知道女儿平日里怎么过活的。
妙娘也一一说给母亲和俩个小弟弟们听,“这是正堂,一般有客人就在这里待客,那里是晏郎的书房,这中间几间耳房空着,这里就是我们住的寝房了。”
程氏也是生在富贵之乡,见妙娘这里拾掇的没有那等富贵气象,反而更像读书人起居之处,忍不住点头:“这恐怕是你后来收拾出来的吧?”
“是,晏郎他时常读书,家中如何,他不曾留心,但女儿却觉得咱们程家是科举出仕,若是沾染了富贵习气,反而让人看轻,故而便这般了。”
“这样很好,你长大了,娘也就放心了。”
程氏欲言又止,周围的丫头都是人精自然也看的出来,她们忙带着双胞胎下去了,至于程雅,早就去吴老太君膝下奉承,此处只有她们母女二人了。
她不想女儿害怕,但还是把心中忧虑的事情说了出来:“本来你早日诞下孩子,这是大好事,上次你回去,我见你和姑爷那般好,心中也跟着欢喜。可妙娘,你知道的,我们家有生双胎的传统,你娘我是命大,可我有位姑母却是生双胎去世的。”
“可女儿能选择不生吗?”妙娘看着程氏。
程氏坦诚:“不能。”娶妻生子,天经地义,七出之条,第一条就是无子可以休妻。
妙娘就笑道:“娘,您上次在我回娘家的时候,都没有说双胎的事情,怎么现在想起来同我说了?”她当然知晓人怀双胎风险就很大,可这世上难道有因噎废食之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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