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程氏真的心疼她,就不该让她嫁人,否则嫁给谁都要受生育之苦。
明明上次回去程氏还乐见其成,现在却又说出这样的话,若非她并非真的时时刻刻清醒,生怕行差踏错,只要程氏这几句话,她整个孕期都不会安生。
人就是这样,不知道自己有病还好,若是知道了,就会疑神疑鬼,好人都会被吓成重病,更何况有孕在身的女人。
当然,程氏绝对是因为关心她,但就怕是做了别人手中的矛,还不自知。
程氏想了想:“没有旁人,就是我自个儿想到的。你这孩子,娘就独你这一个女儿,怎么能不担心你。”
“娘,您再想想。”妙娘认真的看着她。
程氏这才反应过来。
“是你婶娘和我谈天时说起的,我本这次来,只是想着敲打胡嬷嬷一番。你婶子正跟我感怀你三姐姐,又说起谁难产是因为胎儿过大,话赶话的我就想到我怀双胎的事情了……”
否则,她见女儿多高兴啊,怎么可能在女儿即将圆房的时候说起血淋淋的话题。
可程氏又不解:“可她这番又是为何呢?”
她和小范氏关系一向也是不错的,妙娘若能怀上孩子,甚至平安产子,有什么不好。
“兴许是我们府上三太太的缘故。”妙娘遂把年前皇甫氏见红一事说了,“那时晏郎也是为我出头,可不巧弟妹正怀着孩子,当晚就见了红,孩子虽然保住了,但是一直保胎到如今,弟妹连床也不怎么下。”
程氏用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真是好毒的心思,你们长房的韩氏生不出孩子来,你即将圆房,若是你也生不出来,那她们三房的孙子岂不是一枝独秀了?”真是一箭双雕。
这大范氏在府里浸润多年,当然知晓程晏为了妙娘打发了通房走,日后妙娘生产不顺,程晏也多半不会纳妾。这样一来,长房二房又都无子,三房什么都不做,就能全部收归己有了。
反正程时在科举仕途上无望,日后也不过恩荫一个小官,可程晷如今已经是进士,程晏更是才学斐然,如若他们都无子,这一切的果实都归大范氏这一房。
真是打的好算盘。
妙娘冷笑连连,程氏则懊恼不已,但她见女儿这般,又觉得她时非常人。
年纪轻轻,却一点都不受任何干扰,当真是心智坚强之辈,本来连她都以为女婿约莫也是看中女儿这张脸的,但现在却觉得不是,她这个女儿简直就是精明强干,一切人都在她这里无所遁形。
“妙娘,你既然知道了,又该如何是好呢?”程氏不禁问道。
妙娘则笑道:“我自然是要等皇甫氏生下来再决定如何办了,否则现在大家都看着三房,我若有什么动作,老太君和长辈们哪里容得下我。”
她可不是真的什么良善之辈。
五娘这种嫉恨她,却只是表现在脸面上的人,对她的不喜全然表现在脸上,私底下却不会有任何动作,更不会有害人知悉,这她能够容忍,可大范氏却是筹谋的日后她一尸两命,言语杀人,她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
第69章 挡路
程家家中本就养了戏班子,都是从江南来的,听说元辅本人还偶尔会写剧目,艺术水平相当的高,正值过年,程家每日都有戏酒,亲戚朋友同僚们往来都看的津津有味。
今日程氏倒是没心情看,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往常以往,但是她心里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妯娌这么多年,她自问对小范氏也从未起过坏心,相处的也还算好,怎么她会这般呢?就像妙娘所说,这些虽然都是她猜测,但人有动作了,肯定就不会轻易罢手。
她呷了一口茶,平复下心情。
又听耳边亲家母罗氏正夸安廷,“安廷这孩子师从望山先生,听晏哥儿说这孩子聪敏好学,既然在白鹿书院读书,离京也近。平日多让他姐夫带着参加些文会也可。”
这是好事,程氏遂笑道:“我巴不得他多跟姑爷亲近,姑爷才学人品难得,安廷早就是钦慕他姐夫已久了。”
罗氏含笑点头,又悄悄同程氏道:“亲家老爷政绩又好,安抚流民赈济缉盗之事做的极漂亮,我们老爷也很是欣赏呢。”
这就又是一喜了,程氏嫁了女儿之后,虽然有意,但是不好意思开口,顾清沅也是那个意思,还让程氏一定不要让妙娘为难,他反正在哪里做官都可。但现在罗氏这般暗示,肯定是丈夫前途光明。
程氏喜不自胜:“这都要多亏亲家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对外人罗氏未必这样已经算是明示中的暗示了,但顾家毕竟是程晏亲家,罗氏现在对儿媳妇非常满意,这马上他们夫妻就要圆房,若能生下儿子,那妙娘就是家中的功臣,她和丈夫程添都有意照拂一下自家人。
当然,程添为人还是非常公正的,虽然照顾自己人,但也要看其能力,否则就是尸位素餐了,还好顾清沅虽然寒门出身,人也迂腐了些,却还算是能吏,只是一直朝中无人,很难升迁。
坐在一旁的小范氏听到罗氏和程氏相见欢,还影影绰绰的听到了些话,心道,看来二伯就要升了。她爹范大学士在今年终于以年迈致仕,虽说皇上赏赐颇多,但人走茶凉,范大学士虽然门生故旧颇多,可范大学士自己也有儿子孙子,他们尚且照应不够,又怎么会照拂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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