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说什么经常找薛氏说话,那也是客气,事实上姜氏进门,妙娘对她也不会指手画脚,尤其是夫妻之间的事情,一旦插手,小事也会变成大事。
这就是为人的智慧了,姜氏也非一般小性女子,回门时,就同其母道:“大姑姐厨下都是一样的膳食,若是想另外添菜,按市价给厨下就成。平日下人吃穿用度都是程府供给,但也毋须繁琐之礼,我和大嫂平日都是待在自家院子里,若是有事出门,只消得派人提前说一声,预留车马就成,姑姐也不会插手什么的事情。”
姜夫人就感叹连连,说女儿嫁了好人家了。
自古,女人在婆家过不好日子,和婆婆姑嫂之间的问题可太大了。
三日回门之后,姜氏也顺利在程府住下,她是个精于世故,但是并不世故的人,旁人待她一分好,她回人十分好,但若旁人算计她,她也十倍还之。
且她对于安玉更是十分上心,小夫妻二人一夜叫数次水,她整日春波荡漾,鱼水之欢让全府的小丫头们都知道此二人缠绵。
至此,妙娘知晓他们夫妻和睦,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一心一意筹备儿子倦哥儿的童子试。
早中晚膳食都精心安排,还常常自己下厨,就如今日她做了倦哥儿小时候最爱吃的肉龙和菜龙,浇头用的油泼辣子。
饭桌上,倦哥儿埋头一顿吃,吃饱了才拍拍肚子:“娘亲,儿子如今方吃饱了。”
程家家训,用食七分饱即可,不能太过食,否则不能用心读书。程倦也是如此,虽然正长身体之时,但很少吃撑,当然,吃撑了也不好受,但是吃饱就真的爽的很,尤其是他娘做他最爱吃的东西。
“你欢喜就好,你爹爹还说我久不炖甜汤了,明儿我要跟你爹爹炖芋头红豆汤,你可要用?”她抚了抚儿子的头,一片慈爱。
倦哥儿点头:“儿子当然要喝,只是不要娘亲太累了才是。”
“这也算不得什么。”妙娘笑道。
又听倦哥儿道:“安平公主过世,本来蔡雍要和我一道科举的,但是要守制就不能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妙娘当年和蔡雍一起揭露皇家逼婚内幕时,蔡雍说了皇家逼死她亲娘的话,这话到了公主耳朵里,即便她是公主,也经不住旁人说闲话,这位在书里活到蔡雍之后和林寒哲对决的人提前早亡。
当然,她这个时候过世,对于蔡雍而言也算不得什么,自古父在母亡,守一年制就成。当然有不少官员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一般守三年孝。
妙娘就道:“我想以蔡雍的学识,即便再晚几年也没什么。你呢,就不必管别人,这县试府试院试过了,才能领乡书。”
说完,她又谆谆教导道:“这功名就是男子的立身之本,年纪越大越难熬。你看你三叔,一日未中,在家中就好似低人一等,无法出仕,就没办法护着家人。”
有了功名,即便是举人,都能和县令对坐,不必下跪。
程家作为科举世家,非常现实,不能出人头地者,慢慢大家就会把你遗忘。
程晏在宗房的长兄程晖五子中,有一人才学俱佳,程晖都觉得看到了希望。
都说莫欺少年穷,但是出名也要趁早,否则一直要围囿于读书,人生大半辈子都没有自己的生活,这样的人生太受苦了。
仕途不好走,但是生在程家,有官身就比没官身强。
宗房为何殒灭,程晏为何能崛起,无非就是功名二字罢了。
程倦听的是心有戚戚焉,他说:“儿子虽然是志在必得,但是七分靠人,三分还要靠老天的运气罢了。”
“你这话很是,娘也没别的意思,在该学的时候就下苦功夫,否则错过这光阴,日后想学却是难了。”
“娘亲教诲,儿子敢不听从。”
“果真是长大了。”
这一年的新年,程府未办戏酒,也没有邀请宾客过来,程晏的官场往来也没有邀请至家中来,这当然是因为家中有要参考的学子,大家都怕他们分心。
安玉带着倦哥儿苦读,他心得颇多,时常舅甥二人就在书房读书,妙娘和姜氏都送甜汤补品过去,生怕他们因为读书亏了身子。
姜氏很争气,进门不过两个月就已经揣上孩子了,和妙娘一起送完汤后,带着一抹期望道:“夫君这般用心,肯定能蟾宫折桂。”
“但愿吧,否则又要蹉跎三年。”
姜氏挑眉。
到了次年,倦哥儿赴县试府试过了,院试虽然名次不高,但也成了顺天府的一名生员,安玉则以三甲出身外放做县令。
程时此次虽然未中,但也上了副榜,他这一年沉稳了不少,准备继续苦读。
这些对于程家而言都是好事,程晏在入仕第十一个年头,也成为礼部尚书,以三十一岁这般年轻的年纪成了名副其实的六部正堂官。
新政却依旧在推行中,姜氏颇为深明大义,闻得安玉外放,即便有孕在身,也不以为怵,带上伺候的人,要跟随安玉去地方。
妙娘劝道:“你若生了再去,安玉也不会怪你。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更稳妥些,你看呢?”
姜氏却笑道:“我蹉跎到了二十岁才遇到良缘,因此也不想和夫君分开,我知道姑姐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此事就恕我不能从命了。”
闻言,妙娘也不再劝,只道:“那就祝你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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