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此次,想必是冲着封印大阵来的。”文恪似是不经意地一提,薛思并未接话,仍是淡然不言。
这时, 原本反锁的房门忽然被无声地撬开了, 一阵冷风侵袭, 曹若愚吓了个激灵,差点又尖叫起来, 定睛一看, 原来是薛闻笛。
“大师兄你吓死我了。”他小声嗔怪着,薛闻笛一见文恪安然无恙, 这才放下心, 笑了笑:“睡不着, 出来看看你们。”
他反手关好门, 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紧挨着薛思, 和这人挤在了一张圆木凳上。对方不言不语, 危襟正坐着,只是右手悄悄背到了身后,轻轻搂住薛闻笛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薛闻笛紧张了一下,但曹若愚这个没心眼儿的,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问着:“大师兄,你头疼好些了吗?师父说你疼得都下不来床,我还很担心呢。”
“啊?”薛闻笛一愣,反应过来,“哦哦,是的是的,我刚刚小憩一会儿好多了,你别担心。”
文恪听了,倏地抬起头,满腹狐疑地打量着他,眼睛都快眯成了一道缝,就差把“老子不信”这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薛闻笛回敬了一个友好和善的笑容:“誉之,你在写些什么?”
“在写我们临渊的机密。”文恪半开玩笑,忽又敛了神色,“当年大师兄以身殉道,布下封魔大阵,这些,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只要是封印,终究会有破解之法。”
薛闻笛沉吟片刻:“论阵法灵术,顾青长老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嗯。”文恪将手里的小笺递给他,“大师兄牺牲时,顾师姐也在,她是最有可能知道破解之法的人。”
薛闻笛低头看了眼那张小笺,上边写着:“明枢阁。”
“明枢阁从前是顾师姐所辖之地,她走后,那个地方却被封锁起来,不再启用,我猜,魔都会最先去那个地方。而明枢阁的钥匙——”文恪顿了顿,“应当只有小年知道,否则魔都也不会先对他下手。”
“今天那个李师妹偷偷给了我一张纸条,她说小年曾经去过一趟岫明山台,回来的却是钟有期。”
文恪瞪大了眼睛,愣愣地与薛闻笛对视:“你,你是说,岫明山台有问题?”
“有大问题,小年之前在平湖城给临渊传信,那边也不曾有过回音。”
文恪惊愕,不敢置信:“怎么会?我记得苏台首当年为了守住岫明山台,差点没了命。后边虽然活下来了,但是伤了根基,需要常年服药……”
他突然没了声,低下头去。
屋里气氛顿时压抑不已。
薛闻笛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语塞难言,但是文恪也没有消沉太久,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倘若苏怜鉴都有问题,那么临渊就有倾覆之危机了。”
他示意薛闻笛继续看那几张小笺,上边依次写着:岫明山台苏怜鉴,凤鸣鹿苑关渠,寻烟故道宴时斋,照水聆泉何以忧。
“加上明枢阁、思辨馆、求知学堂、至阳殿,我临渊八处机要之地及其所属,尽数在此。”文恪看向薛思,郑重道,“我势单力薄,还请薛谷主施加援手。”
对方也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中似乎酝酿着什么,但最终未能宣于口。
“今日在至阳殿,孙族长曾问我,要不要在临渊多留几日,过些时候,就是逐鹿大会。”
薛思轻声说着,“这是个好机会。”
“逐鹿大会是什么?打猎吗?”听了大半天的曹若愚忍不住插了一句,薛思点头道:“差不多,但评判标准略有不同。逐鹿大会是将一只灵鹿混入普通鹿群中,成功捕获者为胜。临渊面临清江,背靠巍山,地形相对复杂,不变行走,但对灵鹿来说没有影响。逐鹿大会要求所有人卸剑,不准杀生,考验的是术法。”
曹若愚不大理解,薛闻笛继续给他解释道:“若是比剑或骑射,我们与魔都之人并不会有太大区别,但若是比术法,各自内息暴露,必定有所不同。逐鹿大会是临渊冬试,旨意为慈爱之心,因此不佩剑,不杀生。”
“唔,那有冬试,岂不是就会有春试?”曹若愚陷入沉思,薛闻笛笑着:“当然了,在三月的清江上。”
他故意压低声音,阴嗖嗖地说道,“要你去击杀水鬼,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哦。”
薛思捏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薛闻笛一个激灵,笑着摆摆手:“我只是逗逗他。”
曹若愚倒没有在害怕:“那为什么说逐鹿大会是个好机会?”
“逐鹿大会,所有临渊弟子都会参加,上至掌门,下至新人。”薛思淡淡说着,“那个时候,人员松散,行动范围扩大,魔都不易监视,我们救出小年的机会比较大。而且,一旦动用术法,内息异动,也能分清敌我。”
他说着,看了眼曹若愚:“你们修为尚浅,只要负责找到小年所在位置就好。”
“好。”少年认真地点了点头。
几人又简单商谈了一番,薛思便起身回房,薛闻笛道是还有别的话要跟文恪说,希望曹若愚也回避一下。
“我也要回避?”少年不解,“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当着师父的面说呢。”
文恪笑了:“那你跟你大师兄说些悄悄话,我回避一下?”
曹若愚想了想,虽然他觉得不太对劲,但他确实没有悄悄话要跟大师兄说,就道:“我没话说,你们谈,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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