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结界一直延伸到走廊,你不能出这个范围。”薛闻笛提醒他,曹若愚懒洋洋地起了身:“好,知道了。”
待人出门,文恪抢先问道:“东西好用吗?”
“啊?”薛闻笛登时耳朵一红,“你没事提这个干嘛?”
“啊?难道你特意支开别人,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文恪也是大吃一惊,薛闻笛低声笑骂:“快闭嘴吧!谁要跟你谈这个!”
“怎么不能谈?我作为制作者,总得知道你的评价吧?”文恪说着,眼神渐渐变得别有深意起来,“你——”
“我是要问你九转还魂镜的事情。”薛闻笛打断了他的话,从怀里摸出那面小镜子,捏在手里转了转,文恪疑惑:“镜子,怎么了吗?”
薛闻笛笑着,举在眼前,看着自己的老友:“嗯,你就是你。”
“那我不是我,我还能是谁?”文恪微微蹙眉,“难道,你看到了别的?”
“没有。”薛闻笛抿着唇,又问,“我只是在想,修仙之人,内息凝于丹田,其气多是空灵,故而色泽光明。我刚刚见你,是一颗浅蓝色的内丹。”
“嗯,是这样。”
“魔都,”薛闻笛咬重了这两个字,“有生而为魔,有后天入魔,其气色黑。”
“书上都这么说,但也不一定。”文恪当他是想弄清其中奥妙,便耐心讲解起来,“魔,本意为执,万物执念过重,皆有可能入魔。内丹为体内之气所化,清者清也,浊者浊也,明心定性,清浊有序,万物有常,方为道。魔则反之而行,故为坏道。道者,视为光明,以空灵赞誉,称内丹为明珠,魔亦反之。天下修者,走火入魔者,有之,弃暗投明者,亦有之,故而内息转序,为阴阳动静。”
他顿了顿:“所以,你看到任何颜色的内丹,都是有可能的。”
薛闻笛蹙眉:“那你做这个九转还魂镜有什么用?不还是敌我不分?”
文恪神色复杂,强调着:“我这镜子,叫九转还魂镜,看的是魂,是魄,是针对一枕惊梦特意研制的,看内丹只是它的附加功用。”
薛闻笛“哦”了一声,笑笑:“原来如此,文长老辛苦,是小人才疏学浅,冒犯了,冒犯了。”
文恪摆摆手:“我原谅你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睡了。”
薛闻笛一惊:“你睡这儿?”
“我不睡这儿我睡哪儿?”文恪一脸无辜,“你可讲点道理吧,我已经咽气了,尸体还躺在思辨馆呢。”
“那我师弟睡哪儿啊?”
“一起挤挤。”文恪说着,笔直地躺下,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睁着眼睛说道,“你放心,我可不会对你师弟下手,我们是纯洁的盟友关系。”
薛闻笛太阳穴那边突突直跳:“文誉之,你是不是内涵我什么?”
“我怎么会内涵你呢?”文恪盖上被子,只露出个脑袋在外边,“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被睡的那个,我的一番心血竟然都做了陪嫁,失策失策。”
“文誉之!”
薛闻笛作势握紧了拳头,文恪往被子里一缩,小山似的拱在那边,动也不动。
“你说我师父才是我的正缘,是不是真得?”
薛闻笛沉声问着。
“是,我以思辨馆馆主的身份对天发誓。”
文恪在被窝里挪动,薛闻笛轻笑:“睡你的吧,我走了。”
他转身离去。
“哎呦——”
曹若愚压根没听见大师兄的脚步声,正在偷听,没想到屋门突然被打开,他整个人撞到了薛闻笛腿上。
薛闻笛低头看了眼蹲墙角的某人,顿时仰天,无声长叹,以手捂面,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啊!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曹若愚贴着墙根,一溜烟缩到了床上,薛闻笛扶着腰,五味杂陈地关好门,回屋了。
“怎么会这样!”
曹若愚深吸气,一脸惊恐,文恪从被窝里探出个头:“什么?”
“我大师兄,是谁,是谁睡了我大师兄!”
曹若愚战战兢兢,“我大师兄这么厉害,居然还有人能睡到他?”
文恪愣了愣,叹息:“能睡他的,当然是比他厉害的人咯。”
说完,他又缩回了被窝。
曹若愚喃喃着:“比大师兄厉害——”
他脑袋里闪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正要和文恪说说,却发现这人已经完全霸占了自己的床铺。
曹若愚轻轻拍拍他的背:“文长老,你分我一点被子,晚上冷啊。”
“衣柜里都有备用。”文恪说着,往墙那边挪了挪,分出大半张床来,“睡吧,小伙子。”
“好。”
曹若愚也顾不上太多,从衣柜里再抱出一床被子,跟人挤了挤。
“文长老,你说那个坏人会不会发现你没死,半夜来仇杀我们?”
“不会,我的傀儡术天下第一,他不可能发现的,就算发现,你师父师兄都在隔壁,肯定能救你。”
文恪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可曹若愚还是心慌慌:“我睡不着,要不文长老我们来聊聊天吧?”
回应他的,是文恪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曹若愚紧张死了,盯着屋门,总觉得会有什么妖魔鬼怪破门而入。但他没支撑多久,也因为疲惫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