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已经开始下令搜捕三晋会,想必他们这段日子定会收敛不少。”
欧阳林翻了个白眼,“靠着朝廷那帮窝囊废什么时候才能调查清楚,大不了又是草草了事。”
陆萦担心父亲旧疾,原想将刺杀之事隐瞒下去,如今看来仅凭她一己之力还远远不够。这些事情她也不必继续隐瞒下去,同父亲商议商议也许会有新的进展,更何况……三晋会还关乎母亲的死,无论如何,她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小姐,这是陆将军捎我们带给您的。”欧阳林将一方盒送去陆萦手中,还不忘煽情说一句:“将军他很惦记您……”
“二位稍等一下……”陆萦转身在书桌前摊开笔墨,书了一封家书,字迹娟秀工整,这些时日跟着顾青盏练字,果然还是有了进步。她将书信交于欧阳山,“烦请二位代为转交,告诉爹爹,我在王府过得很好。”
欧阳山抱拳,“在下一定代为转达,告辞。”
陆萦还未拆开方盒,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揭开一看,果然是桂花糕。将军府的桂花树又开了,那是母亲亲手植的……
犹记得孩时,父亲把自己抱在肩头,她便伸出手臂去摇那桂树枝,摇得桂花簌簌落下,就像下雨一般,看着父亲顶着满头的桂花,她便乐得合不拢嘴。母亲就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笑,这时她又该扑去母亲怀里撒娇了,撒了娇才有母亲的桂花糕吃。
看着眼前熟悉的桂花糕,却早已物是人非,陆萦的眼泪也开始簌簌地落,良久,方平复了情绪。
“碧落,王妃可回来了?”
屋外的碧落应到,“回娘娘,还要晚些时辰。”
陆萦看了看手边的桂花糕,心想着,也许吃遍了山珍海味的她,会喜欢桂花糕的味道,“晚间我们去一趟清月阁。”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陆萦无意间又扫到棋盘上的那盘死局……白子?黑子?交换?
陆萦恍然,朝中政要暴毙,立有新官顶替……倘若,这颗白子换为黑子,白方便会全军覆没。
如果将如今朝堂的局势比作这盘残局,当下操控三晋会的人,就是想把这颗白子换为黑子的人。换言之,他想赢得这盘棋并且不择手段,既然能把一品司马拉下马,毋庸置疑,他的目标一定是永安殿上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
既然自己已经嫁入昭王府,郑召没有残害将军府的理由;而齐王郑羽陆萦更是了解,他不过是一介莽夫,不懂如此经营。
所以,除了昭王与齐王,一定还有强手在觊觎着皇位。
已近酉时。
“娘娘,王妃回来了。”碧落通报。
“嗯。”
平日里陆萦常去清月阁,自没了那么多规矩,丫鬟上前通报去了,她便跟着进去了。
“萦妃娘娘留步。”映秋拦住陆萦去路。
映秋平日待人和善,却唯独对自己带着些许敌意,陆萦不是看不出来。
陆萦笑道:“家父捎人送来了桂花糕,我特意送来让姐姐也尝尝。”
“王妃娘娘正准备沐浴,萦妃娘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这……”陆萦吩咐碧落,“碧落,那便将桂花糕留下,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碧落有点不悦,这可是将军府送过来的,娘娘一块未尝就送来了清月阁,捞不到一句好话便罢了,这回还下了逐客令。
顾青盏在屋内听到了陆萦的声音,道:“映秋,不得无礼,让萦妃进来坐。”
第16章 疑云起(二)
既听得她要沐浴,陆萦在原地踟躇了一会儿,心想着到底是自己来访得太过突兀,多有不便,正要告辞时,却听得里屋又传来声音,“妹妹既然来了,就进来坐罢。”
“嗯。”到头来,陆萦还是应了。
陆萦进屋时,顾青盏坐在梳妆铜镜前,丫鬟们正替她卸下繁琐发饰。只见她身着素净白衣,青丝半披着,脸上微施粉黛,俨然像个待嫁的青涩女子,褪去外袍后更显得身姿袅娜。
顾青盏自铜镜中看到陆萦身影,先命丫鬟赐座,笑着招呼道:“身子可好了些,头还晕吗?也都怨我才是,让你受了寒。”
丫鬟替她梳理着乌发,然后束作一起,用一支木簪松松垮垮地固定住,露出她笔挺的背和瘦削的肩。陆萦一面看着她的背影,一面望着铜镜中的倾城容颜,一种朦胧之美不可名状,一时竟忘了回答。
挽好发,顾青盏瞧见陆萦心不在焉的模样,便起身面向她,问道:“怎了?有心事?”
怎会有人穿白衣这般好看,如此对比,平日里她穿的那些外袍竟显得老气横秋了。陆萦也站起身,颔首,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父亲托人送了些糕点,我特意带来给姐姐尝尝,只是……”
“嗯?”顾青盏本就比她高出几寸,如今这样埋着头更是看不到她神情,平日熟络得很,今日反而又拘谨起来。
一旦顾青盏靠近,陆萦就不敢直视她,因为曾经对她动过不该动的心思,怕自己一抬头就会神色慌张,她怕……一抬头又想到不该想的东西。
可是谁又能看穿她的心思?谁能看穿她在一步一步对一个女人动心,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对顾青盏为什么会存在那样的肖想。
陆萦全然希望是自己思虑多了,或者把一切缘由归结于那册春宫图。古书有云,七情六欲、贪嗔痴恨为人之本性,重在克制,克制不住随心所欲,便要沦为万劫不复。
“只是未曾想到打扰姐姐……休息了。”陆萦抬了头,淡然地望着顾青盏,不管内心有过怎样的念头,藏在心底就好,永远不要再被唤醒。
“对了,今日我去慈恩寺上香,替你求了个平安符,日后你要随身携带,映秋……”
映秋盯着顾青盏看了片刻,才皱眉交出了福袋,欲语还休,只是碍于多人在场,便沉默退了下去。
陆萦接过顾青盏递来的福袋,握在手中,心中感动。“谢谢姐姐……咳咳……”
顾青盏顺势握了握陆萦手心,一片冰凉,咳得厉害,又见她面色苍白,怕是体寒不在自己之下,“前几年韩先生云游苍山时,偶然寻得了当地至宝苍山火珠,据说治疗体寒是极好的。”
陆萦虽出身将军府,身子却是继承了母亲的虚弱,自带体寒,经不起大折腾,天生便不宜习武,平时陆元绍也只是教她一招两式,然后便是一些内功心法。
她曾在医书上看到过苍山火珠,这原是产自苍山一带的一种石头,只是因为形似明珠通体火红才有了“火珠”的别称,对于祛寒有奇效。但究竟如何治疗,她无从得知。
“我曾在书上见过,但未睹过真容。”陆萦回答。
“你随我来便知。”
陆萦半信半疑跟着她,没想到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