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史狐疑地望着站在门旁的人,这个年青人正凝视着他,以一种认真而淡漠的眼神。李御史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仍强撑着,严厉道:“放肆!”
一旁的幕僚立刻上前道:“大胆刁民,竟敢——”
五指一收,幕僚被掐住脖子甩到了一旁。
“砰!”这是幕僚被甩到墙上撞出的巨响。
“嗤。”
轻轻一声,无双剑从门框上被拔了下来。
“哒。”
“哒。”
“哒。”
一步一步,脚步声怎么会如此清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心头。
只因为四周实在是太过安静了,原本坐满了人的议事厅,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低到难以捕捉。
杜长风怔怔地望着叶凛,他想做什么?
方晓峰张口结舌地盯着叶凛向李御史走去,他感觉叶凛应该是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本应阻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连动也动不了。
是什么压住了他?
杀气。
磅礴而浩荡的杀气。
几乎只是一瞬间,叶凛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之前的他实在太过安静,也实在太过低调,低调得让人们都忘记在场的人里还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是萧寻的结拜兄弟,是理所应当站在萧寻那一边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他是剑神。
当他拔出他的剑、那把名为无双的剑时,是真正的天下无双,无人能够拭其锋芒。
而此时,天下无双的剑锋正稳稳地指向李御史,叶凛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自己在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足以令所有人都听清楚:“你走不了。”
李御史望着眼前的剑尖脸色发白,他仓皇地连声道:“放肆,放肆……来人!侍卫呢,侍卫何在!”
此时自议事厅外忽然涌入了大批官兵,他们手中拿着戟和盾,将李御史和叶凛围了起来。李御史的面色稍霁,露出一个微笑:“很好,将这个目无法纪的刁民给我拿下!”
叶凛的剑尖没有丝毫颤抖,依旧稳稳地指向李御史的喉咙。
“谁敢拿他!”
清越无匹的嗓音如同环佩相击一般动听,伴着这声厉喝,一道秀丽身影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在暮春的晨风中她飞扬的裙摆仿佛白色的蝴蝶,翩翩然掠过众人的视野。
叶凛没有回头。
但此时若是有人留意,会发现他周身的杀气已骤然消失。
这是一种奇异的变化,自剑神变成凡人原来只需要短短一瞬间。
这变化只因为,她来了。
白七,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来了,事情会有转圜的余地吗?
萧大侠会被带走吗?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寻踪
议事厅一角, 蒙着面纱的周楚情遥遥望见那个飒然走进门的身影,瞳孔狠狠一缩。
时隔两年,昔日的眼中钉,今日首度重逢。
白七并没有如以前一般为了方便行走江湖扮成少年,这两年为了躲避夜阑宫而隐居生活,她已经习惯了穿女装。她的身上是一袭月白色的轻裾, 淡青色衣带勾勒出她柔软姣好的身形, 身后斜斜束着一柄碧绿的竹笛, 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山寺里最清标的那一株白梅, 挺拔隽丽。
李御史撇过头瞪着白七:“刚刚就是你口出狂言?”
白七哂道:“是我。”
钦妙大师已认出了恢复女儿身的白七,含笑冲她点了点头。白七报以一笑,向李御史道:“这位李大人是想审都不审就直接捉拿萧寻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御史十分忌讳别人说他徇私, 偏偏白七就这么大喇喇当众说了出来,令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难道你对本官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
“当然有。”
随着一声淡淡的应答, 又一人踏入了议事厅。
李御史不耐地抬头, 却在看到那人的瞬间脸色一白:“小……小……”虽然论理顾西楼的官阶其实与他相同, 他并不需要对其行上下级之礼,但眼前这人可是国公爷的嫡长子,就算是一品丞相见了也得唤一声小王爷, 皇亲国戚毕竟与普通官僚是不同的。
顾西楼穿的是月白长衫,衣摆上绣着一只白鹤,此时与白七并肩站在一处,宛如一对璧人。他觑了李御史一眼:“李大人果真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问题?”
李御史的脑门开始冒汗:“下官……下官……”
“李大人, 这位是……?”方晓峰发觉李御史神情变化,顿时有些不安。
“这位是护国公平阳王的嫡长子,户部侍郎顾大人。”李御史擦了擦汗,介绍了一大通名头。
“原来是小王爷。”方晓峰闻言态度恭谨了许多,“不知道小王爷莅临武当山,所为何事?”
顾西楼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白七:“我父亲听说武当张掌门被人杀害,因他曾受过张掌门之恩,对此事十分关切,故而命我星夜前来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临出门前父亲曾百般叮嘱,教我一定要抓住真正的凶手,不可让歹人逍遥法外。”
“结果小王爷前脚刚踏入山门,后脚就听说这位李大人审都不审就打算直接提了人好结案的,”白七似笑非笑,“当真是辜负了王爷的一番苦心。”
一句话说得李御史脸都白了,这不是在暗示顾西楼在王爷面前弹劾他吗?
李御史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和自己的仕途过不去,当即表示让出办案权:“既然小王爷来了,那这个案子就劳烦小王爷多费心了,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助小王爷早日侦破此案。”
方晓峰暗自咬了咬牙:“李大人,这恐怕与制不合吧……毕竟您才是本地御史……”
顾西楼瞥他一眼,笑道:“这位道长说的倒是很有道理。这样吧李大人,案子还是你来办,我毕竟千里迢迢地赶来了,也不好就这么回去的,若真的什么也不做就回家,父亲定然会责怪于我。”
顾西楼接着道:“案子你来办,我就在旁边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再顺便做个见证。”
李御史听了心中暗暗叫苦:这小祖宗真是会挑活儿,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甩给他,自己挑个轻省的,美其名曰做见证,其实就是在旁边盯着他呢。这样一来,李御史原本想做甩手掌柜的想法就落了空,还得强颜欢笑地感谢顾西楼给他机会表现自己。
“是,下官定会全力以赴,早日结案。”
顾西楼敏锐地察觉他话中之意:“早日结案?难道不该是早日缉拿真凶吗?看来李大人还是认为萧寻必定就是凶手了?”
李大人的脑门又开始冒汗了:“下官不敢,不敢。”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