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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沐二郎请郎中来家给顾杏娘看胎,恰好顾万德也来探望小女,沐淳非拉着郎中给外祖父瞧病。顾万德被缠得无法依了她,哪知郎中说顾秀才身体甚好。这让沐淳心里直骂庸医,只会看千金症的庸医,嚷着要外祖回去换个有名的郎中看。

    顾万德也依了,过几日不忘带信给外孙女,说名医也道他身体倍棒。

    沐淳就把希望寄托在她的穿越也会改变顾万德的寿元上,并且随时督促他定时“体检”,一年四次。说得多了,顾万德不免也纳闷,外孙女不吵她外祖母也不吵她祖父祖母,如何专吵我?都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或许他身子真会出什么问题不成?此后不敢再随便敷衍,当真重视起自己的身体来。

    沐淳用心改变着身边人的一切,珍惜着爱她和她所爱之人,才明白付出原来也很有满足感,这可与她前世的心境有天壤之别。果真在关爱中长大的孩子才懂得关爱他人,前世她失去的太多了……然而,她又活了。沐淳有一种自己是“祸害遗千年”之感。

    总之,希望她真能改变顾万德的命数。

    第16章 儿子女儿

    开春后沐淳过完五岁生日,按虚岁讲已是六岁姑娘。娘快要生二妹了,爹得腾出手来照顾,本就慢下来的进项肯定还会停至少两个月。所以,她的小闺房里越发忙碌。白天编花,晚上偷偷做研究,还得用黑布帘子挡光,觉得自己好不容易。

    不过,除了她,也无人知道顾杏娘怀的是女儿,沐顾两家包括沐二郎,都满心欢喜的以为是个儿子。刘氏的肚子只比顾杏娘晚小半月,据说成天摸着肚皮念叨着又梦见蛇了,这胎定又是儿子。怀长孙时,刘氏就曾做过被条粗黑蛇缠住脖子的梦……

    沐老娘和她两个女儿肩上的担子变重,分摊平时刘氏的活计以及照顾她。刘氏怀孕一向是连饭也不做的。她怀沐旺祖时,努力地想做事,可不是把碗打了,就是摔倒在田边,总之,这位大功臣谁也舍得让她劳累,安心地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日子。

    沐淳听到这里想笑,待大伯娘生下女儿不知道是何神态。

    “啥?姓刘的贱婆娘还想上城里来生产?”顾杏娘几乎是吼出来。

    刘氏到底是哪里想不开,非要跟死对头一起养胎待产?沐淳不懂,或许大伯娘百分百肯定自己生儿子,而认为娘又是女儿?所以,要来搞事情?这妇人心眼忒坏了点。

    可为啥就那么笃定呢?沐淳一脸懵懂。

    沐二郎皱眉苦脸,搓巴下自己的俊脸,唉叹道:“烦死了。”

    烦死了,又要他撸袖上阵去教训一番。说着翻箱倒柜收拾东西,又坐到堂屋去拿出纸笔写写画画。沐淳跑过去趴在爹身上发现写的全是日常菜单,还有补药单。若是刘氏要进城,就得准备好足够的银子。

    “爹,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娘是地主老财家的娘子。”

    他爹很意外,抬起身子转身把他抱到怀里:“你能看懂?”

    “啥?”沐淳一惊,妈呀,繁体字她确实看得懂啊,眨眨眼:“跟子禾哥哥学的呀。”

    “全学会了?”沐二郎正色道。这就厉害了,尹家小子才念一年多,能学这么多字?教给她,她也能全学会?

    “爹爹有空时不也有念话本子吗?我在边上就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慢慢的就学会了啊。”

    沐二郎一时无言,表情复杂:“你若真是个小子,为父此生为憾。”

    “噗——爹爹掉书袋。”

    沐二郎写完威胁人的帐单,就进到暂作书房用的西厢房,翻出那几本便宜买来缺前缺后的旧话本,赶紧把少儿不宜的捡出来藏好,这才放心回大苑村去。

    沐淳嘴角直抽抽,心说不就是一些男欢女爱外加妖啊精啊跟书生暧昧生情的破故事吗,我看过口味更重的……况且那纸张黄糊糊,看着眼睛也累。

    次日下午沐二郎冒着寒雨进家门时,顾杏娘和沐淳都发现他新作的外袍给扯坏了,本雪白的棉花露出一坨让雨水浇成了牙黄色。

    沐二郎脱下衣服,一脸的烦躁:“大嫂的假体面愈发藏不住了。”

    顾杏娘心疼得紧,这就要缝袍子,沐淳赶紧抢过来。近几月她的针线工夫除了绣技,别的已经不藏了。顾杏娘抢不过便由得她去,抚着肚子骂骂咧咧,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跟刘氏打上一架。

    两个大肚婆若真打起来,那情景定是惊险又刺激。

    沐二郎捉住娘子的手:“你怄啥闲气,万事有我在,好好生下儿子要紧。”

    “爹!”沐淳道:“你总是儿子前儿子后,是不是生了儿子就爱女儿了?要万一不是儿子呢?是不是也不爱娘了?”

    沐二郎没介意女儿的乌鸦嘴,咧嘴笑道:“自然是都爱,不是儿子,生一个像春儿这样的女儿爹也不能不爱,对吧。只是,儿子更好,了却你娘的心愿。生孩子伤身子,有了儿子就不让你娘生了。”

    顾杏郎却恼女儿说话不吉利,瞪她一眼:“还不洗洗睡觉去!”

    女儿走后,沐二郎高挺的鼻子拱拱娘子的小鼻头,顺带像做坏事一样滑过娘子的红唇,得手般窃笑道:“孩子也是担心被我们忽略了嘛。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别让她心里不舒坦。咱家这孩子,有些厉害。”

    顾杏娘何尝不知道,只是孕妇本就心思重,仿佛一生的荣辱和体面都寄托在了肚子上,压力很大。

    沐二郎笑笑把娘子拦腰抱起回屋,不免继续用好话哄着,可是哄着哄着,娘子竟嘤嘤哭了起来。情绪果然是怪,说来就来,沐二郎也恼了,不由分说捉住娘子的下巴重吻了上去,吻得那是个认真,让顾杏娘都喘不过气来,哪还有工夫继续哭,又是羞又是急,想骂人,竟没料相公的舌头也伸了进来,捉住她的香舌几翻缠绵。

    终是忘了方才的不痛快,慢慢的犯困便睡了过去。

    沐二郎给她脱了鞋,也不抹脸了,轻轻按着她微肿的脚脖子,眼皮一搭一搭也困得紧……

    日月轮换,又是一月过去。

    已经过了“雨水”不久即是“惊蛰”,但天气如同隆冬腊月一般冷,倒春寒。霜风直往行人的耳朵里灌,你要敢为了漂亮早早的不穿高领袍子,寒风就敢把你冻个透心凉教你做人,让你不敢得瑟。

    白霜一层一层把梧桐巷的黑瓦盖得寻不见颜色,清晨的白雾如同让人身临仙界,当真是五米外人畜不分。一个小身影背着绿布绳编的书篓脚步稳健地走在巷中,不用细看就停在沐家门前。

    小小少年嘴唇让寒露冻得通红,十个指尖也是红的,垫脚抓住门上的铜琐圈,“当当当”磕在门上。

    门内许久没有动静,小男孩不急不缓地又是三声“当当当”,然后跺跺脚在门边来回走,估摸着再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