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这话脑子里也不受控制的兵荒马乱了好一阵,他想极力镇定下来,却敌不过对阿月动了心几个字以及被旁人窥破心思秘密带来的拘束和不自然。
杨广见父亲目光灼灼,母亲也正含笑地看着他,虽是脸发热,还是勉强解释反驳了一句,“儿臣绝无此意……若这梁国公主当真害过阿月,儿臣如何能与她成亲……”
他话说得不太自然,连自己都发现了,听父亲果然冷哼了一声,便知是掩饰不过去了。
何不乘着这个机会,先给父亲要个赏赐。
杨广心念电转,脸上耳根都控制不住的发热,却还上前一步,大方地朝父亲母亲行了一礼道,“父皇英明,若阿月是女孩,儿臣以为……如父亲母亲这般,得一人相伴一世也不错……”
父亲只盯着他不发话,倒是母亲温声笑了起来,调侃的意味十足,“做兄弟便不能相伴一世了么。”
“儿臣心悦于阿月。”开弓没有回头箭,杨广虽是觉得浑身血液都不受控制的涌到了头顶上,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行礼求道,“若是有一日阿月回来了,还请父亲母亲把阿月赐给儿臣,让阿月做儿臣的晋王妃罢,在这之前,儿臣请求父亲母亲暂且不要为儿臣说亲事。”话虽说的尴尬困难,但好歹是说出来了,机不可失,他乘着这个机会定了他和阿月的婚事,也省得以后夜长梦多。
皇帝的寝宫里静得只听得见帘布被风吹动的咘咘声,杨广只觉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比现在更尴尬难捱的时候了,父亲母亲都面色古怪又好笑的看着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杨广就念起那个不让他给别人起戏称的小白眼狼来,但凡她能早点将女子身份说出来,或者早点来找他,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父亲母亲都很喜欢她,她是个女孩的消息一出来,两人成亲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贺盾听了对陛下佩服不已,三言两语把捅漏的天补上不说,这下是想什么时候成亲就什么时候成亲了,可贺盾是知道后事的,把这亲事连起来看,就觉得陛下这分明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他心高气傲不想和二月结婚,到时候又动了凡心,义兄妹也是兄妹,想再成亲可得要费不少功夫了。
贺盾缩在陛下的衣襟里,往上瞟到陛下弧线分明好看的下颌,心说陛下素来走一步想两步,就算临场发挥,想出来的办法都比她琢磨十天鼓搞出来的强,伤脑筋的事还是交给他自己做罢。
贺盾放下了心,安安心心的泡她的紫气隆恩浴,她也特别想睡觉,就希望能在这安安稳稳睡一觉就好了。
独孤伽罗笑问道,“阿摩你当真的么,你现在年纪小,并没有接触过其他女孩子,不再想想么?”
杨广又郑重行了一礼,“还请父亲母亲应了儿臣这一回罢,除了阿月,儿臣是看不上其他女子的,如此若娶了旁的女子,岂不是要害了人家。”
杨坚看着面前脸色绯红与往常大为不同的二儿子,心里既觉得稀古怪又觉得复杂,压了一下午的火气倒是尽数去了,只蹙眉问,“等,你打算等多久,阿月一直不回来,或者阿月是个男孩,你便一直不娶不成。”
阿月自然是女孩子了。
杨广舒了口气,目光坚定,“五年罢,若是五年还见不到阿月,便劳烦母亲替孩儿寻一门好亲事了。”若他找不到阿月,五年的时间也足够长,再深的渴望也该淡了,他大概也会忘了她,那时候娶谁都没什么干系了。
五年。
杨坚倒是笑了一下,“我们家不得厮混,你可想好了,用不用你母亲先给你指一门侧妃。”
杨广摇头,没得到他想要的米粮,吃旁的都是味如嚼蜡,不是必须的,便不如不吃。
杨坚看了眼里皆是不以为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男子汉一言九鼎,阿摩,承诺不是这么好做的,你既然一心要如此,朕允了你便是。”
杨广得偿所愿,心里高兴,眼里都是松快的笑意,谢了父亲母亲一回。
独孤伽罗眼里有欣慰喜爱之色,也温声笑道,“阿摩自封王开府以后,是真的长大了。”
杨坚不置可否,朝杨广摆手道,“咱们大隋既是认下了那丫头,便要把她当荣宠尊贵的公主供起来,你私底下如何我不管,但若是再闹到我和你母亲跟前的,可不会像今日一样,让你糊弄了事了。”
这便是随他折腾,只别一口气把人折腾死的意思了,杨广眼里不由露出些笑意来,六七年的情分不是说抹便能抹掉的,只要不影响朝堂政事,两相比较,父亲母亲心里还是装着阿月的。
“你上任之前,武侯府的人便先听你调遣,阿月是朝廷命官,总不能说没了便没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事情成不成,看你和阿月运道如何了。”杨坚看儿子眉目舒朗,又嘱咐道,“去罢,宴会上好生招呼着,莫要怠慢了。”
筝乐钟鸣声远远从武德殿那边传来,隐隐约约,想来已经是准备好了,毕竟是君臣共饮同乐的宴会,杨坚要更衣换了常服,与皇后相协着一起去。
杨广退下后先去了太子东宫,找他大哥杨勇换了要了身锦袍,换了身上碍眼的吉服,听他大哥说清月妹妹又漂亮又能干做妹妹可惜了他太傻,连寒暄的工夫都没有了,急匆匆回了句要娶大哥你娶,自己先往武德殿去了。
铭心半途跟上来,杨广吩咐他把人请过来,说了位置,自己先一步去了几年前他和阿月躲过的那个四方亭,假山早就被推平了,四周宽阔无人,凉风从湖面吹过来,让人异常清醒,这里正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很快铭心就带着人来了,还跟着两三个丫头,都给铭心拦在了外头,天还没黑,青天白日的,杨广便没打算做什么,看了这清月公主的阵仗,连眼皮都不想抬了。
“二月见过晋王。”声音与阿月一模一样,只是语气口吻温软软糯,一听就不是阿月,再者阿月若是当了大隋的公主,是不会客套的,定是眉开眼笑看不见人眼色的叫他哥哥了的。
称呼他晋王,这副言语形态,是爽爽快快承认她不是阿月了。
杨广微微眯了眯眼睛问,“说罢,阿月呢,去哪里了。”这里四处开阔,又荒无人迹,实在连客套话都可以省了。
二月脆生生回道,“晋王您说的是贺姐姐罢。”
杨广眼里闪过些不耐,二月不待他开口,直接道,“说起来晋王定是不信的,但这是我该说的,贺姐姐若是在,定然也希望我把事情说清楚。”
二月自顾自道,“我八岁那年被慧公主骗着北上探亲玩乐,在浊河上被慧公主推下了船,当时是贺姐姐救的我,阴差阳错贺姐姐就进了我的身体里,她很厉害,滔滔江水里竟还能逃出生天,贺姐姐大概是不知道我还有一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