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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柔与元幼祺的一番对话,尤其是听到风柔喝下那盏药汁的时候,她恨不得陪风柔一起去了。

    然而,元幼祺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嘱咐连同她的气海丹田一起封了。如此,她想自绝经脉而死,都是枉然。

    唐易以为风柔已经去了,遂万念俱灰,但求一死。孰料,元幼祺此刻竟说出让她告诉风柔如何如何的话头儿,唐易登时呆怔。

    元幼祺观她神情,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痛骂了一句:“榆木脑袋!”

    鸾廷司一个榆木脑袋的主官,再加上郭仪那个昨日为这个榆木脑袋求情,被自己责骂一顿的一根筋的副手,元幼祺深深觉得,鸾廷司也该散了。

    她骂罢唐易,嫌弃地扭过头去,看都不想再看这个撬了自己女人的,只用鼻孔哼气,道:“交了官符印信,去东山寻她去吧!”

    唐易闻言,愕然失措,浑忘了该如何反应?

    元幼祺半晌没听到回答,只得又扭过头来,表情更嫌弃了:“你不会是个傻子吧?”

    言下之意,你若是个傻子,朕可是要反悔的。

    唐易恍然,忙不迭地大摇其手:“不是!不是!”

    峰回路转得太快,让她来不及反应,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不过有一点她是清楚的:不能让皇帝觉得自己傻或者有别的什么缺陷。那样的话,风柔就真的与自己无缘了。

    元幼祺哼了一声,仍是觉得她是个傻子。

    不屑地瞥了瞥嘴角,元幼祺又道:“随你们怎么江湖逍遥去!别再让朕见到你们!闹眼睛!”

    皇帝很孩子气的话语,让唐易的嘴角抽了抽。

    这样天翻地覆的反转,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是应有的反应。

    十几年的渴盼,十余日的忐忑难安,换来的,竟是这最意料以外的结果。一切,恍然若梦。

    唐易神魂归位的时候,偏殿内已经空荡荡的了。

    皇帝不知何时离开的。

    唐易抖着手,俯下.身,将地上的几卷画轴一一收好。

    直到收拾停当,她的手,还有身体,都还在抖个不停。

    欣喜若狂,劫后余生,夙愿得偿……估计没有任何一个词语,能够全然概括她此时的心情。

    两日后,日暮时分。

    京郊东山脚下,一人一马顺着官道远远弛来。

    临近山边,马上之人收住马缰绳,骏马“唏律律”一声长啸,止住奔跑,四蹄在山下的土道上“踢踢踏踏”地踩着,溅起了阵阵浮尘。

    唐易的手中攥着马缰,一身的便装,身后背着一只半旧的包袱,马鞍旁挂着她护身的长剑——

    俨然一副寻常江湖行走的女子装扮。

    马蹄子腾起的烟尘,并没有阻扰了她急迫了心情。

    所谓“近乡情怯”,离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越是近,她越是抑制不住想要更加地靠近,更抑制不住心中狂乱的思绪。

    她会在这儿等着我吗?

    这两日,她如何了?身体可还康健?头上的伤口,可好了?

    她会是怎生的模样?

    她会对我说怎样的话?

    她会……随我一起走吗?

    唐易坐在马上,一径径山路被她抛在了身后,越行越远,她心里面想得,也是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还没有看到她?

    唐易的心开始慌了。

    她强压着心头的急切,又耐着性子转过了一片矮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接近半山腰的所在。唐易在京中十余年,竟不知道,这东山之上,有这么一处亭子,而亭子的周围,竟有这样大片大片的梧桐。

    淡紫色的梧桐花挂满枝头,微微垂坠着。风过处,花随风舞,像爱人的手,拂过周身;更像极了那人身着淡紫罗裙时候的绝美风姿。

    唐易看得痴然,不由自主地下马来,朝着那梧桐花的所在,步步走近。

    有了梧桐树,方引得来金凤凰。

    那人的姓氏,是“风”,亦是“凤”。

    她是这吹拂而过的柔柔清风,亦是这梧桐树方能招引得来的凤凰。

    唐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一棵梧桐,但她知道,无论自己是什么,成为什么,这一生一世,她都不会再离开那人半步。

    眼前倏地一亮——

    穿过了被串串梧桐花半遮半掩的山间亭子,唐易方看到,在那亭子之中,端坐着一人。

    那人穿着如这梧桐花一般颜色的浅紫色罗裙,就像自己想象的她美好的样子。

    那人亦看着眼前的美好的花与树。

    她听到了身后的响动,转过身来,看到了双眸泛着晶莹走过来的唐易。

    于是,她对着唐易,笑了。

    笑得动人心魄。

    岁月静好,大概,便是如此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对儿算是圆满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离开了景宁宫, 元幼祺的心里空落落的。

    朕做了回坏人, 倒把她们成全了。可朕自己, 还是孤家寡人呢!

    元幼祺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她悻悻地出了景宁宫。宫门外, 跪了一地的景宁宫的宫人。

    元幼祺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众人,肃然道:“你们主子病了, 都给朕尽心侍奉着,别平白惹朕不痛快!”

    众人凛然, 不敢言语, 更不敢动弹。

    元幼祺说罢, 丢给侍立在一旁的唐喜一个眼神。唐喜会意,马上着手安排。

    他多少明白了几分皇帝做了什么决断, 以他侍奉了二十年的经历, 这不算很难。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肩上沉重。

    若是景宁宫中事有半分风声走漏出去,皇帝必不会饶过他。

    唐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尽心侍奉嘛, 怕是不必的。关键的是,千万莫惹皇帝不痛快。

    元幼祺于是自顾自回了勤政殿的小卧房,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她之前穿着的那件, 袖口已经被她撕破了, 缠在风柔的脑袋上了。

    换衣裳之前,爱干净的她,又痛痛快快地在汤池里泡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浮躁和血污气息。

    看着镜中唇白齿红的自己,元幼祺很满意地笑了:朕果然还是很漂亮的!

    沐浴之后, 她特特地换了一件簇新的碧蓝色锦袍。这是前儿针工局刚奉上来的。

    元幼祺很是喜欢这颜色。她犹记得,墨池似乎也有一身和这个颜色差不多的罗裙。

    她于是对着镜中的自己抿唇一笑,又臭美地在镜子前面转了一个圈,觉得自己再戴上那顶上面嵌着蓝色宝石的玉冠,便更加的完美了。

    就这么一身,去瞧阿蘅,她会看呆吧?

    元幼祺嘻嘻地傻笑。

    她素性不喜旁人侍奉,多数时候崇尚自己动手。

    于是她拿过旁边的玉冠,戴好,才背着手,嘴角擎着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