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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

    宫女们身上都是好闻的香气,沈尚书乖乖在这里休养起来。

    他只是偶尔会有些无奈的感叹。

    住在这儿,想走是走不了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沈尚书莫名想起他昏倒的那一瞬,揽住他的那条手臂。

    他以为,熊孩子那个小胳膊小腿,非被他压折了不可。

    可他没有压折熊孩子的细胳膊,却被牢牢抱在了怀里,像是一个结实的牢笼。

    那个权倾天下的熊孩子很忙,忙到三更才回寝宫来,像个幽魂一样举着烛台在黑暗中看他。

    沈尚书无奈起身:“陛下。”

    小皇帝缓缓走近,说:“你怎么还没睡?”

    沈尚书说:“睡了一天一夜,睡不着了,陛下呢?”

    小皇帝说:“在苍龙殿听那群鸭子吵架吵到现在,头疼。”

    沈尚书叹了口气,点上蜡烛给这个熊孩子沏茶。

    小皇帝皱眉:“晚上喝茶?”

    沈尚书说:“只是些晾干的黄花地和炒熟的黑豆,是百姓家常用的法子,帮你清火安神。”

    修长的手指捏着圆滚可爱的茶罐,几粒黑豆哒哒哒落在茶壶里,再扔进去几片晒干的黄花地叶子。

    沈尚书支上茶炉点了木炭,静静地等水开。

    昏暗的偏殿里,烛火被风吹得轻轻摇摆,两个人的影子也和着屋里的器物一起轻轻晃动。

    沈尚书低头去拨木炭,身后的小皇帝却忽然贴了上来。

    寒冬腊月里,人的呼吸变得格外烫。

    小皇帝说:“沈爱卿是风雅之人,野草粗粮也可做茶饮吗?”

    沈尚书轻轻颤了一下。

    他忽然发现,那个在他印象里小小一团的孩子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丝丝缕缕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记忆里那个软绵绵的明黄色小团子,竟已经有了君临天下的威严。

    小皇帝从沈尚书身后去拿桌上的茶罐。

    沈尚书微微侧身,躲开了这个有些暧昧的姿势。

    小皇帝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那个茶罐:“朕方才看着沈爱卿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像韶卿。”

    沈尚书叹了一声。

    他的背影,和李韶卿确实有几分相似。

    昔日他能与张郄相识结为好友,便是昔日北雁关初见,张郄震惊地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韶卿”。

    张郄是个大老粗,发现认错人之后干脆笑嘻嘻地上来和他交了个朋友。

    那小皇帝呢?

    这个心思阴沉的熊孩子,又要发什么疯?

    小皇帝放下茶罐,说:“沈爱卿,朕渴了。”

    沈尚书退出半步,说:“茶好了。”

    小皇帝说:“沈爱卿不为朕斟茶吗?”

    沈尚书:“……”

    是熊孩子是不是真的欠揍了?

    可惜,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职业素养。

    沈尚书还是给小皇帝倒上茶,恭恭敬敬地递上去:“陛下,请用。”

    小皇帝这才露出点愉悦的神情来,斜眼看着沈尚书如画的眉眼,杯中滚茶一饮而尽。

    沈尚书灵活地向旁边一躲。

    凡人唇舌哪受得了这种烫,小皇帝口中滚烫茶水喷出来,伸着舌头使劲扇风。

    沈尚书:“噗。”

    小皇帝恼羞成怒:“来人,给我把这个戏弄君上的罪臣关进大牢!!!”

    沈尚书苦笑。

    不得了,又把这熊孩子惹怒了。

    沈尚书住进了大牢里。

    他看着四周黑漆漆的石墙,墙上沾满了成年累月的血污。

    得,这下更跑不了了。

    沈尚书坐在大牢的草堆里,很认真地思考了半个时辰他到底为什么要惹怒那个脾气本来就不好的熊孩子。

    最后得出结论,他可能是戏弄得太顺手了。

    年少时的小皇帝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生存不易,平日里总是一副天真乖巧的模样,甚至还带着一点好欺负的傻气。

    沈尚书看着那个漂亮的孩子,就像是看见了一只毛色可爱的小猫小狗,习惯性地拎着骨头逗两下。

    有时候逗急了,小孩儿就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也不咬人,只是很生气地瞪着他。

    沈尚书叹了口气。

    他总是一不小心就忘了,当年那个天真无害的小孩子,如今已经成了龙椅上的阴戾帝王。

    大牢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抬头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和狰狞的枯枝。

    沈尚书忽然想起了小皇帝七岁那年,爬到了皇宫里的琼花树上,说是要去摘下最高的那一枝花。

    可花没摘到,人却摔了下来。

    小皇帝坐在地上疼得咬牙掉眼泪,宫女太监提着衣摆边喊边往太医院跑。

    沈尚书刚从御书房出来,于是顺手帮小皇帝把脱臼的脚踝扭回正位,还顺便嘲笑了一下七岁孩子思什么春。

    气得小皇帝泪都憋回去了。

    沈尚书想着想着,越想越乐呵,捡起石头在墙上画画,画出当年小皇帝气鼓鼓的脸。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几天,那熊孩子就要把他从大牢里拎出去了。

    果然,不过三天时间,刘总管就笑吟吟地来大牢里接他了。

    沈尚书挥挥衣袖,向墙上那个气鼓鼓的小朋友说再见。

    刘总管眼里堆着笑,却故意做出一副愁苦模样:“沈大人,您和陛下赌什么气呢?”

    沈尚书说:“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哪儿敢得罪陛下。不过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说什么我受着便是。”

    刘总管嘿嘿地笑,明白自己大概是说多了。

    沈尚书官场沉浮这些年,漂亮话说得比他还顺溜,这些哄骗后宫妃子和稀泥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不过刘总管却还是有一句话要说:“沈大人,陛下有旨,您可以回尚书府了。”

    沈尚书心里忽然一紧。

    那小王八犊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尚书府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院子里的荒草已经有半人高,不像个住处,倒像座凶宅,

    尚书府里的下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门房的大爷,眯着一双老花眼提灯给他指路。

    大爷脑子不太灵光了,耳朵也背,边走边嘟囔着:“先生您一直也不回来,东街的刘大人说您都被陛下秘密处决了。”

    沈尚书替大爷踢开一块挡路的砖头,含笑说:“差一点。”

    大爷呵呵笑:“我可不信。陛下是先生带大的,陛下小的时候,还爬过咱尚书府的院墙呢。”

    沈尚书乐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爷说:“那孩子挂在墙上下不来,我让小陈去把他抱下来,他不好意思见您,就跑了。”

    沈尚书摇头莞尔,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枯枝,扔到了荒草中。

    大爷说:“先生,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