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挣扎没有效果,我便停下动作,这才意识到周越似乎也经历了相当大的情绪波动。
连身体都在发抖。
下意识地,我伸出手从他腋下反扣上他肩头,轻轻拍着。
这些日子太习惯他的存在,我已经不忍见他难过了。
他把头埋在我的发顶,呼吸拂过我的头发。
他说:“我以为你反悔了。”
“早晨的时候我特别特别开心,我以为你答应与我在一起了。我以为晚上就能向你告白。”
“可你刚刚都不愿意见我。”
“我以为你反悔了……”
他声音发颤,像是要哭出声的样子。
本来就比我年少,这样一来,简直是孩子气了。
怎么可能对这样的他生气?
看起来他的不安一点都不比我少。
说不定他还在害怕我发现那件事的事实而憎恶他。
找个时候告诉他吧。
关于我不介意,和别的事情。
我抚弄着他的背,忽然觉得刚刚的那番心酸与怀疑实在是杞人忧天。
不是说不会发生,只是——
就算会变,在那之前,我也愿意相信他,呆在他身边。
28
公司回到了父亲的手里。
他并不老,五十岁不到,之前尝够退休老人的闲暇,现在重操旧业忙活起来,倒也看着合适。
最近他物色了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收作义子,慢慢调教起来。
按他的说法,这位基层职位里历练出来的义子可比我强多了。
愿他这回眼光好些。
邵琳她们在杨小姐生产前夕回国,理由是两国关系太过紧张,不愿意让杨小姐在日本生产。罚金和拘留是日本那位小开替她解决的。天知道她给他灌了什么迷汤。
杨小姐最后也没有说出她的暗恋对象究竟是谁,这便成了两人关系中的一个坎。
只是坎而已,总有办法迈过去的。
我从总经理的位子上退下来了,在公司挂了个副总的职,工作却清闲得很。
周越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想跟他在一起。
于是他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被我哄得开心,他仍旧不忘问我心意。我想了好久,最后说,想做学者,想做医学研究。
听起来大概挺奇怪,但周越一点都不介意。
我坐在轮椅上看周越。
他背对我蹲在我面前,也扭头看我。
我小心翼翼地控制住上半身,靠在他背上,手环住他的脖子。
左腿不必说,右腿也完全用不上力,毫无生命地垂在地上。
周越一只手扶住我的腿,帮我调整好姿势。
我努力配合他。
两个人都沉默着,并不说话。
李嫂在一边看着,试图劝说,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用手戳了戳周越的脸,笑:“别逞强。”
他“嗯”了一声。
然后背着我走下去。
一级、一级、一级……
一层、一层、一层……
一共55层。
非常高,非常难。
我们都知道的。
但是,我们愿意去走。
走到走不动为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