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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音(abo) 第8节
    殷折枝双目空洞,浑身无力地挂在alpha身上,他似乎窥见快门狂按的刺目闪光,他和他的alpha抱得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

    他应该推开对方,可现在的他根本做不到。

    殷折枝埋进解弦肩窝,像只狼狈的鸵鸟,失神喃喃道:“阿弦……我听不见了。”

    第22章

    “什么?”解弦捋着omega脊椎骨的掌心一顿,背部刹那间爬满冰凉。

    他语气迟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听不见了……”巨大恐惧催使殷折枝遍体生寒,他竭力加深拥抱力度,慌乱汲取着alpha体温。

    浅色眼珠仓皇颤栗,殷折枝正正对上解弦焦急双目,像只走投无路的小兽。

    听觉减弱,殷折枝难以控制音量,前三排的人全都听见他粗粝到变调的嗓音。

    他哑声哀求说:“救救我。”

    ·

    五年前。

    “什么?”殷折枝瞠目结舌,一时之间头晕目眩。

    “我说,你这是突发性耳聋。”医生提高嗓音又说了一次,他摇头叹息道,“依照你的说法,情况似乎越来越糟了。请随时做好完全听不见的准备。”

    “怎么会呢……”殷折枝死死掐住掌心,颓然靠向椅背时,耳鸣似乎比之前更加厉害,“从第一次耳鸣开始,我就连耳机都不戴……”

    “你这是心理问题,用塑封袋把耳朵封住都没用。紧张,焦虑……无论什么负面情绪,堆积多了都容易出事。”

    周末医院太过拥挤,医生手持鼠标点击一堆j-i,ng神类药物,不耐烦地挥挥手:“该说的我都说了,记得保持心情愉悦。”

    “运气好的话一周至半月就能痊愈。如果迟迟没有改善,就只能考虑验配助听器了。”

    殷折枝凝神屏气,耳朵勉强能跟上医生语速,大脑却成为生锈的老钟,嘎吱嘎吱转不灵光。

    支付完价格不菲的药钱,殷折枝抱着一堆药往出租屋走。

    烈日照耀出光斑,他嘴唇抿得死紧,脸色苍白得像病入膏肓,见他从医院大门出来,路人赶紧将小孩牵至一边。

    殷折枝从小就喜静。

    小时候,殷折枝还极端地认为除了音乐之外,所有声音都是噪音。

    等后来遇见解弦,对方充满生机的声音也被划进白名单。

    他从未想过,某天自己会想念起凡尘喧嚣。

    想念麻雀的叽叽喳喳,想念单车的刹车响动,想念踩上枫叶地毯的沙沙声,想念街头破音响中断断续续的口水歌。

    想念不久前的深夜,解弦为哄自己睡觉,故意走过来下巴磕向肩膀,发出的近在耳畔的撩人低笑。

    那夜殷折枝恰好灵感乍现,为了抓住稍纵即逝的小j-i,ng灵,他轻拨开黏糊糊的大型犬,甩了句:“别闹。”

    如今回忆起来,omega眼睛却涩涩的,他低垂脑袋疾步行走,视线里的砖缝都变得歪歪扭扭。

    他想说,你闹吧,闹得越大声越好。

    只要我还听得到。

    距离出租屋隔着一条街,殷折枝到底是怯懦了。

    他左顾右盼,偷偷钻进一家药店,他向营业员借了杯热水,将五颜六色的胶囊摊上掌心,他仰头囫囵咽下。

    随后,他为难地瞪向一整袋药,踌躇问道:“我可以将药寄存在这里……每天按时来吃吗?”

    营业员奇怪地望向他,涂得深红的嘴一张一合,殷折枝聚j-i,ng会神,连蒙带猜勉强听清她的话。

    殷折枝胡编乱造一个理由,也不管对方信不信,他略微躬身轻声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会支付相应费用,麻烦您了。”

    等他两手空荡荡踏出药店大门,方才松了口气。

    冲邻居立在墙角的废玻璃收拾好表情,他呵热掌心使劲搓了搓脸,勉强暖出一丝血色。

    他掏出钥匙,轻拧开门,远远嗅到omega信息素的解弦早已等候多时。

    解弦张开双臂,将没来得及回神的omega紧搂在怀里,他两指轻捏对方后颈脊椎骨,怀里的身子软下来,恋人黏糊糊哼唧了一声。

    解弦搂着他晃了晃,动作温柔得像在哄小朋友,他盯着殷折枝的发旋轻声问:“去哪玩了?这么晚才回家。”

    殷折枝埋向温暖胸口,沉默三秒后,他粗重鼻音地“嗯?”了一声。

    解弦以为对方是故意装没听见,就笑了笑没再追问。

    作为新时代的alpha,给omega适当个人空间是很有必要的。

    晚上,解弦将殷折枝摁在床上吻得空气稀薄,omega像支易碎的体温计,绯红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肌肤。

    解弦好歹是位血气方刚的alpha,要说他不想将身下人就地正法,那肯定是骗人的鬼话。

    不过伟大爱情足以填补人类残缺的耐心,解弦逼自己冷j-in-g下来。

    omega头发刚洗过,软趴趴地糊在脑袋上,解弦姿势别扭地半搂住对方,手指绕发尾,绕完发尾开始呼噜后脑勺,将满头乌黑蹂躏得乱七八糟。

    满室的草莓味信息素令殷折枝迷迷瞪瞪,他不乐意地以手虚挡,嘟囔道:“我该回房了。”

    “眼睛都睁不开,就在这儿睡吧?”解弦轻声问。

    殷折枝没回答。

    他呼吸很轻,身体柔软地与解弦贴合,像是睡着了。

    解弦轻啄少年小巧圆润的鼻尖,声音放得更轻:“睡了?”

    殷折枝依旧没回应,不过这回他身子动了动,挣扎着要起身。

    解弦以为omega是被亲得不好意思,才故意不说话的。

    他胸腔震了震,用脸蹭蹭胳膊,提高声音笑道:“装睡呢?小混蛋。”

    这话殷折枝总算听清了。

    他挣脱怀抱坐起身,抓按几下翘起的发梢,嗓子捎着慵懒的哑:“谁跟你装了?我今天有些累,不想说话。”

    解弦离近了瞧,隐约窥见少年浓重的黑眼圈,他用拇指指腹怜惜地揉按对方眼眶,问:“怎么回事,病了?”

    对方焦急声音模糊钻入耳朵,眩晕再次席卷而来,殷折枝被对方的神机妙算惊着了。

    “没。天气热,睡不着。”他维持表情,深吸一口气说,“你可别想搂着我睡,整天跟个火球一样,受不了。”

    omega理由太有说服力,alpha只好闷闷“噢”了一声,放对方下床了。

    脚踝踩在地上也带来不了踏实感,殷折枝不再贪凉,乖乖趿拉上拖鞋。

    被窝瞬间空荡,解弦惆怅地半倚床头,心想别的alpha找omega同居这么久,别说夜夜笙歌,估计小宝宝都有了。

    谁叫他刚成年的omega如此有原则,不舍得忤逆对方的解弦很心酸。

    等小羊羔念完大学,我一定得将他拆吃入腹,解弦暗暗许下豪言壮语。

    “阿弦……”殷折枝站立门边,他右手抓住门把,突然开口唤道。

    omega音量没控制住,满脑子不可描述的解弦吓了一跳,他赶紧“诶”了一声,坐直身子问:“怎么了?”

    “你父母不是准备安排你出道吗?你……怎么想的?”殷折枝终究还是问了将他困扰出病的事。

    言罢,他咬紧下唇,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

    “诶,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气氛搞这么凝重。”解弦松了口气,他砸向蓬松枕头懒洋洋回道,“出什么道,不去不去。谈个恋爱都跟搞地下情一样,多没劲。”

    果然。

    殷折枝心里一沉。

    如果不是解语唱片工作人员无意间说漏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竟成了解弦的累赘,害得恋人为了自己几乎献祭出梦想。

    殷折枝曾经是个骄傲小少年,他对自身才华充满自信,当解语唱片太子爷对自己表白时,他完全没有配不上对方的感觉。

    可当突发性耳聋悄然而至,殷折枝的梦想被击碎了,当然,或许是他太悲观,说不定过阵子就痊愈了。

    然而这种病复发几率太高,稍有不慎,他就永远只能当个幕后工作者。

    解弦的摇滚梦呢?也要随他化为灰烬吗?

    成为不了星星的殷折枝,根本没能力承受心爱之人的牺牲。

    殷折枝一路上想了许多,这些话他没法对解弦直接说,只能自己解决。

    因为他的alpha是信奉为爱燃烧的小火球,他的坦白只会令对方牺牲得更加壮烈。

    殷折枝舍不得。

    “你不后悔吗?”殷折枝轻按耳朵,闭着眼睛问,“你不说要组个最牛逼的乐团,一路唱进利物浦?”

    “咦?我有说过吗?不记得了。”解弦眨巴眼望向omega背部的柔美线条,开始装傻,“我的梦想就是保护好你的梦。宝贝,你前途无量,只管往前跑就行。”

    “我呢,就安心当我的太子爷。整天赚得盆满钵满,还是当红歌星背后的alpha,想想就比玩乐团牛逼多了。”

    而且……只有我接任公司,在唱片圈拥有话语权,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你的翅膀。

    自从殷折枝获得最年轻的最佳作词人殊荣后,褒贬不一的评价铺天盖地涌来,解弦骄傲于他的小才子果真实至名归,又恼怒自己无法替恋人抵御风霜。

    某天,解弦破天荒请求父母,希望他们动用实权撤销那些毫无根据的诋毁言论。

    他那对向来严苛的父母果真当场拒绝,并教育他权力应当靠自己争取,而不是等着别人施舍。

    解弦觉得很有道理。

    他疯狂喜爱殷折枝飞翔的身姿,omega就像无拘无束的风筝,解弦只能牵住绳子,勉强维系住他俩的羁绊。

    如果有人注定得为了这段感情留在地面,那就让我来吧,解弦想。

    这些话解弦没说出来,他的小才子心绪太重,解弦生怕造成对方心理负担。

    也不知哪个管不住嘴的家伙将消息泄露了,alpha面上不显,暗地里气得牙痒痒。

    殷折枝轻轻“嗯”了一声,他拧开门把手说:“万一……我跑不动了呢?”

    omega声音太小,解弦没能听清,发出疑问的上扬音。

    “没事。”殷折枝没再重复,他松开被咬出血的下唇,哑声道,“早点休息吧。”

    没等解弦的“晚安”二字钻进愈发不灵光的耳朵,殷折枝就关上门仓皇逃走了。

    当晚解弦闭上眼睛时,他永远想不到不久后迎接他的,将会是长达五年的离别和物是人非。

    ·

    五年后,金曲奖。

    解弦目送殷折枝背影远去,代替对方走上领奖台时,他脚步虚浮,脸上乌云密布。

    第23章

    歌后被解弦的脸色吓了一跳,踌躇着该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

    还好解弦主动开口,他的粗粝嗓音穿透话筒:“殷先生身体有恙,临时委托我代他领奖。方才耽搁大家时间了,抱歉。”

    解弦眼眸向下,一字一句往外挤时宛如失去感情的机器,歌后也算久经沙场,迅速调整表情接上话茬。

    鉴于领奖人情绪处于临界值,颁奖嘉宾没像平时一样聊天打诨,程序化你问我答几句,就潦草地将奖杯交至解弦手中。

    解弦略微弯腰哑声道谢,下一秒就攥紧沉甸甸的奖杯飞奔下台,头也不回地跑出场馆。

    闻风而动的照相机只捕捉到焦躁难安的背影。

    殷折枝没说去了哪里,他只垂头撂下一句“帮我领下奖”,就轻推开alpha跑远了。

    解弦匆忙换衣服,在试衣间角落捡到omega新型抑制剂,刹那间他牙咬得更紧,将小瓶喷雾狠狠揣向兜里。

    若非裴姐站在后门高声提醒,解弦甚至连口罩都忘记戴上。

    他拦了辆车,报出家中地址,司机被他不稳定的alpha信息素惊着了,将车开成宇宙飞船。

    解弦扔下几张钞票,拉开车门往外奔,闷热的天气s-hi气很重,解弦每一步都跑得沉甸甸又不畅快。

    他猛推大门,呼唤殷折枝的名字,房间静谧得和临行前一模一样,只余茶几上忘记关闭的小风扇呼呼吹着。

    餐桌上,昨晚omega拆了没吃完的小半包薯片还敞着口,橱柜上的玻璃杯杯沿还残留牛奶泡沫。

    一只拖鞋从鞋柜掉落到地上,空气间没有熟悉的薄荷清香,仅剩孤单的草莓味。

    解弦头晕目眩,不死心地推开每一扇门,确信殷折枝没有回来。

    手机中,女声一次次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直到机械音变为急促嘟嘟声,解弦才跌坐在沙发上,手肘用力撑向大腿。

    他埋下头,双手狠狠拉扯抹过发胶的黑发,omega埋在肩头的喃喃低语在alpha脑内循环播放,一颗颗深水炸弹将解弦炸得神魂抽疼。

    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砰,解弦狠狠一拳砸向茶几,由于动作过大,omega抑制剂自衣兜跌落。

    解弦凝视轱辘轱辘乱滚的小塑料瓶,收回右臂,眼中蔓延出无边忧虑。

    抑制剂只能起短效作用,距离殷折枝喷洒抑制剂已过去三个多小时,被标记的气息怕是藏不住了。

    依照对方的谨慎,应当不至于在公共场合乱窜,可omega销声匿迹数年,几乎没有其他朋友,除了和团员待在一起,就是在出租屋……

    解弦神色一凛,猛地从沙发上弹s,he而起,临走前抓走了放在茶几上的奖杯。

    熟悉老建筑物映入他的眼帘,alpha浑身肌r_ou_紧绷起来,呼吸放得很轻很轻。

    暗处草坪似乎有窸窸窣窣响动,他猜有狗仔蹲守在那儿,不过现在不是担心这事的时候。

    一阵幽幽的风吹散闷热潮s-hi,解弦嗅到裹着草莓味儿的薄荷味信息素,他肩膀先放松下垂,随即又紧绷得更厉害。

    他几步上前,刚一触碰到铁门,门“吱呀”自行滑开了——

    omega竟然门都没关严!

    解弦薄唇抿得死紧,一阵后怕涌上心头,身后“咔擦”一声闪光灯闪烁,他赶紧溜进去猛砸上门。

    厚重的深色窗帘遮蔽掉光亮,房里没开灯,漆黑一片宛如夜深,解弦循着记忆摸到开关,“啪”地拍亮日光灯。

    熟悉摆设和老旧家具使他j-i,ng神恍惚,解弦局促站立原地,过去和现在的界限变得分外模糊。

    他竭力压抑胸口处的酸胀,小心翼翼将奖杯搁上当年他俩一块儿拼装的置物架,他绕过熟悉鞋架,穿越熟悉客厅,来到熟悉的卧室。

    卧室门虚掩,门上还粘着解弦写过的便利贴,便利贴的角都卷起来了,纸也从亮黄变得灰扑扑。

    他小心翼翼取下,只见上方字迹不知被什么晕染开,他搜刮记忆连蒙带猜,才忆起洋洋洒洒的大字写的是“今晚有应酬,回家会很晚。宝贝早些休息,照顾好自己。”

    逃避已久的记忆猝不及防被唤醒。

    五年前那夜,解弦捎着宿醉头疼欲裂回到家,殷折枝早已收拾好行李,端坐沙发上宛如冷冰冰的雕塑。

    “我准备去利物浦了,留学签证已经办理完毕……明天就走。”

    这是解弦听到的第一句话,他笑容僵硬在脸上,酒醒了大半,双颊薄红刹那间白了。

    “谢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今后……就当我死了吧。”

    这是解弦能记清的最后一句,之后就是他强颜欢笑的问询,以及歇斯底里的控诉。

    殷折枝似乎什么也没说,解弦依稀记得少年脊背挺得很直,姿态沉默而坚硬,用冷暴力将怒火攻心的alpha推入深渊。

    alpha无止境地下坠整整五年,终于在得知omega的难言之隐后,怀揣巨大心疼回归海平面。

    解弦最终是在主卧角落找到他的小薄荷的。

    当年解弦睡这间房时,殷折枝说什么也不肯留宿,如今只剩下殷折枝一人住这儿,主卧却被铺上松软被子,沾满omega的薄荷清香。

    对方蹲在墙角,臂膀用力环过屈起双腿,他额头磕向膝盖,一缕阳光从未拉紧的窗帘缝隙钻进来,照耀距离omega两格的地砖,黑了屏的手机正孤零零待在光中。

    omega身子完全被黑暗笼罩,alpha眯起眼睛,隐约窥见对方削瘦而僵硬的肩膀。

    解弦推开门前故意弄得很大声,就怕没预警会不小心吓着对方,谁知蜷缩的可怜巴巴一团始终纹丝不动。

    解弦这才想起对方听不见声音了。

    他蹙眉,缓缓靠近对方。

    大约是嗅到信息素味道,omega栗色头发弹了几弹,扣向上臂的手指绞得更紧。

    殷折枝始终没有抬头。

    室内冷气足到解弦一哆嗦,他想起小薄荷向来贪凉,连情绪失控时也不忘先把冷气打开。

    急躁的心倏地软了,他轻轻上前蹲在地面,用温柔的alpha信息素包裹住对方。

    殷折枝紧绷到不时颤栗的肌r_ou_缓慢松懈。

    解弦单膝跪地,伸长双臂环住殷折枝,他凑到对方耳边,提高声音唤着“宝贝”。

    殷折枝动了几动,没有抬头,抹过发胶的头发戳着解弦下巴,带来磨人的痒。

    “记得卧室门口的便利贴吗?”他偏头吻了吻omega耳垂,自顾自说,“你肯定记得,这么多年都不舍得撕掉它。”

    对方居然没追问耳聋的事,反倒没头没脑另起话题,殷折枝愣了愣。

    他晃悠几下,向对方怀抱倾斜,两秒后却硬生生将角度扳正了。

    “我让你早些休息,你没做到。”解弦嗓音低醇如酒,继续温柔控诉,“也没照顾好小薄荷。”

    “我准备将我的宝贝收回来宠着,你可别拦我。”他轻啄向耳廓,哑声说,“拦也拦不住。”

    一阵耳鸣过后,听力恢复些许,恰好听见霸道宣言的殷折枝眼眶s-hi热,轻轻“嗯”了一声。

    alpha一手勾住omega腿窝,一手桎梏住对方背部,将悲伤的小可怜打横抱起。

    殷折枝手指蜷曲攥紧解弦胸口布料,路过光线照耀的地方时,他仓皇将脸埋向胸膛,后颈氤氲出的信息素中裹着甜滋滋的草莓味。

    解弦瞧见了一闪即逝的红通通兔子眼睛。

    解弦将小兔子搁上床边坐着,拢起薄被将对方缠住,omega挣扎两下,仍被强势的alpha裹得紧紧的,他闷闷垂着脑袋,不再动弹了。

    omega太贪凉,冷气开得室内外两个世界不说,还一到夏天在家就不爱穿鞋。

    解弦叹口气,揉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站起身,很快就拎着s-hi漉漉毛巾重新蹲在殷折枝面前。

    温热掌心擒住脚踝,omega惊得发出单音。

    解弦没理他,自顾自地用毛巾擦拭对方双足,不知是痒的羞的,被裹在柔软毛巾里的脚趾蜷曲起来,想挣脱却没挣脱掉。

    待他搓好毛巾洗完手,就去了客厅浴室简单洗漱。

    等回卧室时,殷折枝果真已经偷偷换好睡衣洗漱完毕,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躺好了。

    解弦轻轻坐在床沿边,床垫凹陷,殷折枝打了个滚,变成脸朝墙壁的寿司卷,替alpha挪出空位。

    这张当年解弦留了个心眼购置的双人床,终于在五年后物尽其用,不再空荡荡了。

    alpha躺上床铺,左手轻搭上omega腰窝,腿以温柔力度压上对方大腿外侧。

    他以殷折枝刚好能听清的嗓音问道:“愿意告诉我吗?”

    “……下次吧。”殷折枝沉默良久,终究叹了口气给出答案。

    “好,等你。”解弦吻向白皙后颈,手上温柔地拍了拍,说,“今晚不闹你了,睡吧。”

    “门外狗仔……”失控情绪平复,听力也恢复不少,殷折枝总算开始忧虑今天撂下的摊子了。

    “别想那么多,交给我就成。”解弦捏着小巧耳垂说道。

    殷折枝没来得及出声,解弦额头就在柔美后背无奈蹭了蹭,说:“宝贝,你得学会相信我。别什么事都闷心里自己扛着。”

    这话太一针见血,omega瞬间闭嘴了。

    虽然那些过往他还没想好该如何组织语言,可他就是突然松懈下来。

    曾经殷折枝最怕的便是被解弦察觉到狼狈,如今伤口被扒开袒露在阳光下,他反倒产生一种微妙的释然。

    等身后呼吸变得轻浅,他冲黑暗小声说道:“行。”

    正好我也扛不住了。

    第24章

    隔日,解语唱片。

    公关团队挂着黑眼圈一脸苦仇深恨,裴姐的鬼哭狼嚎令殷折枝遗憾听力恢复得如此迅速,所有望向殷折枝和解弦的眼中都满载“我就知道”。

    “艺人健康当然得放在首位,金曲奖上发生的事是情理之中……”裴姐痛苦凝视报纸上触目惊心的字眼,气若游丝说道,“你俩关系不明不白没关系,同居没关系,但是……”

    裴姐涂了酒红色指甲油的食指狠狠戳向报纸。

    ——劲爆!通天塔乐团主唱疑似被人永久标记。

    ——据知情人士透露,标记者信息素为草莓味……

    新鲜出炉的最佳作词人本就是舆论焦点,加上太子爷讳莫如深的感情经历,这两人的绯闻足以让新闻界狂喜。

    整篇新闻虽未明说,但太子爷讨厌在公开场合提及的草莓味信息素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殷折枝埋头乖巧听训,眼睛却斜睨向旁侧,解弦在桌下轻轻摩挲对方手腕,悄悄在手机上敲字,递给omega看。

    两人就像配合默契传纸条的小学生。

    ——裴姐今天太激动了,我即将被alpha信息素熏晕过去。

    ——[躺倒]

    裴姐将两位当事人眉来眼去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气得将咽喉咙口的事全抖出来:“你们可以谈地下恋情!每回开五间房都得空一间,我们也装作不知情!隔三差五就临时标记一口,咱们也忍了!但是!!”

    解弦默默挺直腰杆,将omega挡在身后,敛神屏气独自面对喷涌的alpha信息素,宛如一位慷慨赴死的战士。

    “永久标记!天哪!永久标记!!”裴姐捂住胸口,哀嚎道,“这和公布结婚有区别吗?!没有!要不要再给你们放两天婚假?产假要不要?!”

    解弦姿势优雅地撑住下巴,实际上是为了捂住鼻子,他见缝c-h-a针故作惊喜状道:“可以吗?!”

    下一秒他就偏头问omega:“宝贝,你想先官宣,还是先办婚礼?”

    裴姐脸色都快黑成巧克力,殷折枝赶紧拨开alpha脑袋,调节气氛说:“姐,你消消气。阿弦也是关心则乱,不然早把那位狗仔逮住了。怪我怪我。”

    裴姐也挺心疼殷折枝的耳朵,昨晚她都没睡好觉,今早见主唱报平安才松了口气。

    可惜这口气没能松到底,她就被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气得差点昏厥。

    小殷维护太子爷的模样,颇像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小孩,她无力摆摆手说:“小殷啊。”

    “诶。”殷折枝眨巴眼应道。

    “如果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裴姐叹息了一声。

    上午会议并没能讨论出结果,工作人员全挂着一脸“听天由命”散会了。

    为了表达歉意,太子爷为所有受到波及的同事们涨了工资,同事们泪流满面,纷纷表示金钱也挽救不了他们昨夜的脱发。

    太子爷摸摸自己浓密黑发,又蹂躏了一番omega软乎乎的栗色头发,诚恳表示自己还可以自掏腰包,网购一批五光十色的假毛。

    殷折枝嘴角抽搐,赶紧将解弦拖走了。

    他俩关系僵化时,太子爷整天装得比谁都高冷,结果一朝永久标记就令解三岁现了原形。

    两位当事人其实并不焦虑,他们甚至都想直接公开算了。

    或许深陷热恋期的人都炫耀欲旺盛,巴不得借新闻头条直接晒出结婚照。

    不过他们考虑到经纪人或许会以死相逼,只能默默披上小号的皮,去cp粉世界里感受新婚般的喜悦。

    两人洗漱完毕,换好同款不同色的单薄睡衣,并排倚床头玩手机,他们不约而同将手机小幅度向两侧倾斜。

    建小号加入cp粉行列这事未免太羞耻,即使他俩r_ou_体已坦诚相见,这点小秘密暂时还是需要保守的。

    殷折枝打开论坛,等待小圈圈旋转时顺道偷瞄旁侧,恰好撞见解弦做贼心虚的闪烁眼神。

    两人维持面部表情,动作一致地将手机倒扣,殷折枝扯正滑成v字的领口,轻咳一声问:“还不睡吗?”

    “啊,还不困。”解弦拇指悄悄滑走网页,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举手机晃了晃,“我刚刚在看吉他solo视频。”

    “噢,是吗。”殷折枝极度配合地点点头,并没怀疑看视频怎么不开声音,“我最近写的那首歌,需要用上生物知识。我正在研究脊椎动物和无脊椎动物的区别。”

    alpha并没意识到omega在胡说八道,他悄悄向床沿挪了一截,一本正经道:“行,你先看着。困了叫我。”

    两人默默拿起手机,小心翼翼点开同一浅蓝底色网页,两位正主本以为可以找到糖吃,万万没想到cp粉会对今早炸锅的八卦分外抗拒。

    一个挺奇怪的现象。

    对于殷折枝和解弦可能存在的j,i,an情,抱着玩味心态的路人反倒纷纷献上祝愿,平日里的按头小分队却加急成立打黑组,在各大官方新闻微博下疯狂辟谣。

    cp粉义愤填膺地表示,弦殷是只存在于二次元的美好幻想,两位正主实际上只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没有任何超越普通友谊的迹象,并且两位当事人早就在公众场合澄清过了。

    路人嘲讽cp粉的辟谣太过苍白,一位cp粉怒了,突然提及解弦的那位过世恋人,表示媒体如今大肆传播谣言,完全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殷折枝瞪着“过世”二字,哭笑不得地“c,ao”了一声。

    “c,ao!”解弦惊道——

    他完全把当年的口出狂言抛之脑后了!

    解弦一阵心虚,心想幸好没直接公开恋情,他还不知该如何解释“过世恋人”那回事。

    两人的异口同声令空气骤然凝固许多。

    殷折枝又默默将手机倒扣,冷静说:“我刚刚搜索无脊椎动物,网页直接弹出高清无码的蜈蚣图……吓死我了。”

    “我刚才也吓得够呛。”解弦心情复杂地锁屏,将手机扔上床头柜,道,“吉他solo大合集里有个视频叫‘灵活の手指’,一打开,居然是自那什么慰的片子……吓得我立马关了!”

    不愧是清心寡欲二十几多年,靠单身练手速的alpha,连找借口也如此清新脱俗。

    殷折枝抓了抓耳朵,以为这是姗姗来迟的性暗示,近日被使用过度的地方又开始隐隐发胀。

    就算金曲奖结束,还是难逃一劫?

    omega一时之间既忧虑又期待,信息素自腺体泄露出来。

    今天不是吃糖的好时机,解弦自顾自想道。

    cp粉们的y-in谋论实在令解弦心力交瘁——

    你们就不能相信自己搞到真的了吗?!

    解弦放弃小号留评的计划,他想了想,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搞几次omega。

    嗅到空气间氤氲的薄荷味,他喉结滚了滚,眼眸骤暗。

    alpha一边下滑,一边施以巧劲将omega拽进薄被里。

    他翻了个身压住对方,身下人挣扎得很不走心,动作幅度小到写满欲拒还迎。

    这套睡衣解弦故意买大一号,就是为了方便这一刻。

    领口轻轻松松被解弦勾下,他叼住殷折枝喉结磨牙吮吸,嘴唇游离过凸起锁骨,最终落至omega平坦胸部。

    殷折枝享受麻酥酥的快感,他眯着眼睛,仰起脖颈,手指无力地c-h-a进解弦头发,甜腻地哼唧几声。

    今晚,解弦没急着将omega剥干净,他把宽大睡衣自omega肩头拉下,露出小半胸部和一粒茱萸。

    他色情而缓慢地舔舐那块肌肤,原本他只是想转移omega注意力,避免对方察觉到自己理由的拙劣,可舔舐着舔舐着,脑子里就灵光乍现。

    s-hi热舌尖带来磨人的痒,殷折枝懒洋洋的低哼变得急促,他睁开水汽弥漫的眼睛,不明白alpha今夜为何对那块地方充满兴致。

    omega下半身向上顶了顶,无声催促起来。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