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立刻摇头。
她不想这样匆促的结婚。她要和惟仁从容的走进礼堂。
她能和惟仁结婚……这是多不容易的事。
她不由得心头一阵酸楚。
本以为这次回来,会一顺百顺的成为惟仁的妻子,可临了临了还是出了变故。
她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只是说不出来。
惟仁摇着她的手,说:“工作重要。”
“对我来说,你更重要。”
承敏的话一出口,惟仁呆了一呆。
承敏低下头,“早知道……就该先申请调职。”
没有说出口的话,其实是,她开始有些不安。
这不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她只是隐隐的觉得,婚礼一日不举行,惟仁对她来说,就是飘忽不定的……万一,他像气球一样飘走了怎么办?
惟仁握紧了承敏的手,柔声说:“傻瓜。任务就是任务。再说,只是推迟而已……”
承敏截断他的话,“推迟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两个月可能发生很多事情!”
惟仁沉默片刻,“那么,你是在担心什么?”
承敏抿嘴。
“担心我吗?”
承敏转开脸,半晌才说:“就是担心你。”
惟仁扳过承敏的脸,看到承敏满眼的泪,他心里一阵难受。承敏极力的忍着泪,可是泪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的落下来。惟仁用手指替她拭着泪,泪水源源不断,很快他的手也湿了。
“傻丫头,你这是婚前恐惧症嘛?”他试图开个玩笑,可是这话一出,却惹得承敏哭的更加厉害,索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惟仁由着她哭。
过了好一会儿,承敏稍稍平静一些,但仍搂着惟仁。紧紧的搂着。像伤心的小女孩,抱着破烂熊一样,这样才觉得踏实有依靠。
惟仁抬手将她的手臂拉下来。看到承敏额头上都是汗珠子。
“哭也是个力气活啊,小敏。”惟仁叹了口气。
承敏听到,又“扑哧”一下笑出来。拿起帕子抹着额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
惟仁起身,倒了热水给承敏,又拿了毛巾,浸到铜盆里的温水中,拧干了,过来递给承敏,让她擦一把脸。
承敏将毛巾打开,叠了两叠,覆在脸上。因为糊了一脸泪水而干燥疼痛的皮肤,被这温暖的湿润抚慰,顿时觉得舒服好些。
“小敏。”她听到惟仁用很轻柔的声音在叫她。她不由得一阵心旌荡漾。惟仁的声音里,有一种蛊惑的力量。
“小敏,”惟仁慢慢的、慢慢的说,“这一次,我不会跑。”
承敏一把抓下毛巾,瞪着面前的惟仁,两个人都一动也不动,只是望着对方。
承敏眼前泛起片片粉色,那是四月里飞舞的樱花。
樱落如雪的时节,走在樱花大道上的他,是那么俊美,那么孤单,是她只要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幸福、就觉得甜蜜、就觉得坠入梦境的他……只要他出现,一切都成了他的背景。她的眼里就只有一个顾惟仁。她不停的追着他的脚步,直到有一天,她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而他,没有拒绝……
柳承敏终于拥有了顾惟仁。
你不会跑……
承敏轻轻的摇着头,一字一句的说:“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到你。今生今世,顾惟仁是柳承敏的。”
她靠近惟仁,褐色的瞳仁闪着光,像宝石。她微抬下巴,迅速的吻住了惟仁……
。
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二十三)
l66c’bell66cl66c’上房里,顾悦怡正在择黄花菜。
景和仰下乡的时候喜欢上了黄花菜玉米糊糊,偶尔想来一碗。她每年都托人从乡下带,细心的保存好,以备不时之需。
承敏的哭声时断时续的,听着让她觉得揪心。
承敏下午过来,进门就哭了,说得推迟婚礼……这实在是个特别不好的消息。
自从年前和儿子经历了一番不愉快的谈话之后,她越发觉得儿子一日不结婚、一日不安宁。承敏是个好女孩子,难得对惟仁又是全心全意。人品、性情、家世、学识都无可挑剔。惟仁就该选这样的女孩子为妻。
顾悦怡叹了口气。真真是夜长梦多。
这一回,她一定得提着这口气,看着惟仁,防着他行差踏错半步。绝不能再重蹈覆辙。她冒不起那个险了。
想当初,她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能获得景家长辈的首肯,进了门的?在这个家里,她须得处处留神,处处在意,免得落人口实。许是她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如何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上了,竟然没有留意到,儿子和自端在偷偷的交往。
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清楚。儿子住校,很久才回家一次。去掉路上的时间,就只够吃顿饭,又要回去销假了。而自端,根本是在极力避免回到这个家里来。她印象里,儿子和自端在同一场合出现,一年里不会超过三回,而且根本不交谈的。儿子毕业后就做了驻外武官,去了东京,那么遥远……可有一天儿子说,他要娶自端。
那一瞬间,她就失控了。
娶自端?娶自端?!
儿子,世上万般物事,妈妈都会为你争取,只除了这一样。
再痛,也要舍弃。
如果你不能,妈妈会帮你。
代价呢?代价就是儿子六年多来,再没有主动接近过她。仅有的几次回国,都是公务一完,马上离开。
也许不是不能谅解,只是,回到这个家来,最痛苦的,是要重新面对自端吧。
顾悦怡吸了一口气。
儿子眼睛里偶尔飘过的阴霾、看着自端时那复杂的眼神,在她眼前晃过,令心里有隐隐的痛楚。
这些年,谁又好过了呢?
顾悦怡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是景和仰回家了,她忙把面前的黄花菜收拾好,拿毛巾擦了擦手,过来开门,果然景和仰已经到了上房门口。那边厢惟仁和承敏也出来,远远的与景和仰打招呼。顾悦怡对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房。景和仰进了屋,放下公文包,顾悦怡替他把上装脱了,挂在衣架上,扑打了两下浮尘,整理穗子。其实哪儿有什么灰,她只是心里烦乱。景和仰坐下来,解开领口一颗钮子,喘了两口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恼成那样。”没头没脑的接了她的电话,只说让他晚上无论如何要早点儿回来。她极少在他工作的时候拨电话过来,他觉得一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顾悦怡给他倒了杯水,坐下来,跟他解释起来,声音很轻,但语速很快。末了,她说:“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翻译官那么多,不信没承敏不行。”
景和仰喝着水,听顾悦怡讲完,问道:“孩子们什么意见?”
“还没过来说。可承敏哭了一下午。”顾悦怡看着景和仰。
景和仰点点头,说:“我会打电话问问。”
顾悦怡仿佛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景和仰看着她的神色,说:“悦怡,这影响不好吧?对承敏好吗?”
“有什么不好。承敏本来就在休假。”
“部队战士探家,还有没到家就被部队召回的呢。”
“她又不是军人。”
“可道理是一样的。都是工作需要。”
“那照你这么说,就看着孩子难过,不管啦?”顾悦怡抬高了声浪。
“不是不管,而是这件事情,最好让孩子们自己决定。承敏和惟仁都是懂事的孩子,他们未必同意我们这么做。再说,”景和仰顿了顿,“悦怡,我知道你的心思。”
顾悦怡心里一阵犯堵,赌气的道:“你哪儿会知道我的心思。为了惟仁……我这心都操碎了。”
景和仰抬起手来,放在妻子的肩膀上,“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就是不够关心惟仁!”
“悦怡!”
“我说错了吗?如果这事儿是自端……”
景和仰脸色已经不好看,“悦怡,你不该这么说,更不该这么想。”
顾悦怡泫然欲泣,扭开头。
“悦怡,你要信任惟仁。更要信任自端。”景和仰重重的按了按妻子的肩膀,站起来。
话,已经不需要说的再多了。
顾悦怡听到景和仰进书房去。丈夫刚才的一番话,丝毫没有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
信任惟仁、信任自端?
和仰啊,你难道没看到他们俩的眼睛?
那是能让我放心的两双眼睛嘛?
读。
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二十四)
<e css=‘c34201eb40’<e css=‘c34201eb40c34201eb40’陈阿姨听到铁河的车子声,忙去替他开了门。铁河抬眼没见自端,眼底有一丝的疑惑——是没在家,还是在生他的气?今天是她生日,照例,晚上是要一起在家里吃饭的。她爱清静,从不搞那些party什么的,这天除了回柳荫街吃面,大概就是在家里拆礼物盒子,然后就是等他回来。
他抬腕看表,已经七点多了。往里走,经过餐厅,闻得到一丝饭菜的香味,陈阿姨应该已经做好了晚饭。
“阿端呢?”他终于问。
“在楼上。”
铁河看出陈阿姨神色有些不对。
陈阿姨低声跟他说了下午的事情。容芷云走了之后,自端就上楼把自己关了起来。电话也不接,敲门也不应。
佟铁河在客厅里立了片刻,上楼去了。
敲了敲门,没有反应。拧了拧门柄。上了锁。
他一边继续敲门,一边想备用钥匙都放在哪儿了。
真见鬼。
想进自己老婆的房间还这么麻烦。
他心里一阵懊恼,又有些不耐烦。
忍不住想发脾气。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敲门的手收回来。
门开了。屋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廊上的灯光射进去,铁河看到自端裹着一条毯子,饶是他们家这么暖的光线,仍看得出她脸色又青又白。
铁河愣了一下。陈阿姨只说她躲在房间里,可没说她躲在房间里不舒服。
“干嘛锁门?”他皱着眉。
自端倚在门边,把门开了半扇,有气无力的,“顺手了。”
铁河进门,按开灯掣。
看到外间沙发和茶几上堆满了礼物。
“怎么了?”他沉声问。
自端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胃疼。”
他挑了下眉尖。
他应该想到的。她情绪不好的时候,不是头痛,就是胃痛。下午,容芷云的突然来访,看来是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
“吃药了嘛?”屋子里热的厉害,他额头冒汗。才发现自己进门连外套都没脱。于是解开扣子,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扶手上。
自端捂着胃部,摇摇头,“没事儿。忍忍就好了。”
没事儿?
铁河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圈,浑身发冷、额冒冷汗、脸色苍白、面颊凹陷……这是没事儿?跟痨病鬼似的。
他哼了一声。站起来往浴室去。
自端胃疼的实在忍不了,索性躺在沙发上;躺着,胃里好像有石子在硌着,更疼,于是蜷起身子,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佟铁河干嘛去了?
她真是管不了了。爱干嘛干嘛吧。
铁河从浴室拎了药箱出来,坐在自端旁边的沙发上,把药箱里的药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看。
这是什么女人啊?
当自己的胃是铜墙铁壁啊?
光止痛片就有五六种,还都是强效的。
剩下的多是感冒药。有几样还过期了。
他顺手把过期的药丢出来。
然后在药箱最后一个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