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的,又实在是担心破坏形象,于是忍着。
。
郭晓庆看出来,只是微笑,说:“不耽搁你了,瞧着你约了人。”
“没关系。”他的目光从小婴儿身上收回来,点头。
郭晓庆拍拍女儿,指着铁河,柔声细语的说:“懿珊,跟二叔摇摇手……”
小女婴邓懿珊显然不知道什么是“二叔”,不过,在妈妈的帮助下,摇摇手却是知道的,她果真对着佟铁河摇了摇手……
此时佟铁河眼前,小懿珊和力昭那相似的眼睛,在重叠。他眯了眯眼,跟邓力昭说,上回不是跟你说了,要是阿端有时间,我和阿端一起去的。
邓力昭在那头沉默片刻,说好吧,没外人,就咱们哥儿几个聚一下。然后他顿了顿,说那行吧这么晚了你早点儿歇着,回头再联络。
佟铁河就推开了房门,里面,自端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书桌前忙着什么。看见他进来,只是抬了一下头。他对着力昭说好,到时候我们早去。他以为邓力昭就要收线了了,不料力昭在那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听出来,便说,还有什么话要说快说。语气急躁了。
邓力昭便说,铁子,我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个事儿。我忍半天了,本来不想说,邱潇潇那厮这回太不地道了啊……
铁河嘴角一沉,说你这么晚打电话,要说的是这个吧。他看了一眼在忙碌的自端——她的心神并没有在他这里。
邓力昭说,你就当我是狗拿耗子好了。你和阿端最近,没什么吧。
铁河在沙发上坐下来。能有什么。他说。
没什么就好。邓力昭好像放心了似的,只是又补了几句,说,听说邱家老爷子发火了——发火谁不会发,这个姿态是起码的。
铁河“嗯”了一声。
邓力昭问,你就这么着,让他莫名其妙摆一道?
铁河又“嗯”了一声。说,力昭,挺晚的了,你快洗洗睡吧。
邓力昭说你那脾气,我才不信你是能忍的。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佟铁河淡淡的说。
我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我是瞧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邓力昭接着铁河的话。
两个人一言一语的,都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都好像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往深了说。
佟铁河看着面前的大理石茶几,整块的、黑色的大理石,有着淡黄和乳白的细密花纹。很好看。他抬起脚来,踏着打磨的油光水滑的侧面,用了几下下力气,那茶几一动不动,可他脸上、额上、背上的毛孔却像是被瞬间疏通了一般……他吐了一口气,说,不早了,你该问的也问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至于那件事,嗯,他不是给弄成了休假嘛……
佟铁河笑了一下。
。
自端抬头,看向佟铁河,只见他懒洋洋的,穿着拖鞋的脚,踏着那几吨重的大理石茶几的侧面——那是他很得意的一件东西,用起重机吊上来的,好像就为了让他没事儿的时候坐在那里踏两脚,一种特别的运动似的。此时他姿态是闲适的,语调也缓缓的,只是……她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等着他下一句话。
佟铁河把手机按掉,攥在手里,半晌,他轻轻的说:“那就让她好好儿休假吧,能休多久休多久。”
各位亲:
今天一更~~嘿嘿,谢谢大家!
。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十二)
“佟铁!”自端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到了佟铁河的身侧,“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忽然间头皮发麻。她没听到过他这样说话。这么阴狠,又这么松快……她知道他的意思。所以更加不安。因为着急,她的声音都有点儿变调了。
佟铁河握着手机的手,指节摩着下巴颏儿,很慢很慢的,半晌没出声。
“佟铁,你回答我。”她音调高了一些。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
就自端吸了一口凉气。
她应该知道……他不赞成放过杨丹。一直不赞成。他说如果换了是他,他不会等这么久。
那天晚上他生气的样子,历历在目的;而且他说过的,他说你尽管去做,但是惹出事来,不要指望我帮你——她一意孤行,果然惹事,家同不痛快了,小姨发怒了,一家子亲戚都对他和她有看法了……他一直忍着脾气,在家人面前护着她,替她化解小姨的不满……她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今天,她面对的那一派祥和,是因为婆婆,更是因为他。因为他护着,因为他撑着,因为他要她,还是佟铁河的乖媳妇、好太太……六年了,六年来,他们两个,就是那样的演戏……
堙她就像一直在推着一块大石头上山。每一天,往上挪一段;山路崎岖,看不到尽头。她总是很努力,偶尔停下来歇一歇,再继续推;可这一回,她推不动了,她卡在半山腰上,甚至想着,就这样算了,和石头一起滚下去吧,也好,就不用这么累了。这个时侯,他伸出了手……他帮她推了一把,让她暂时度过一关。可是,那只是在人前,这会儿,他才真的在跟她算账。
自端凝视着佟铁河的侧影,心一点一点的痛起来——是的,今晚,他忍着,她又何尝不是在忍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她面对的,又岂止是这一桩?他……他怎会知道,她面对的那一场又一场的战争?那是什么样的战争?没有终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
自端手里空空的,她想抓点儿什么东西。她心慌的时候,总想抓点儿什么东西在手里。
她的眼眶在发酸,她得努力睁大眼睛,在重重的暗影里。那暗影越来越浓重,越来越高大,裹着他,也裹着她。她此时是撕不开、挣不脱的。可是心里清楚,那些东西,她先不管,她是不能让他再去动杨丹。
如果有错,是她的错。她不该多事,不该插手。不该让潇潇也卷进来……甚至不该那么木之觉也,没有察觉潇潇的心意,让潇潇帮了她;不是帮杨丹,是帮她。这是她的错。所以她认了。不管谁说什么,不管谁对她什么态度,她都认了。
他说得出,做得到。她就算再摸不准他的脾气,也知道,他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是没打算转圜。
自端让自己的语气沉下来,“佟铁,小姨和家同都不再追究了……你不满意我,尽管对着我发脾气,但你不要再动杨丹。杨丹她……”自端抿了唇。她不能说出来那些。话到嘴边,她必须咽下去。“佟铁,杨丹也不容易。”
佟铁河沉默着。
。
杨丹也不容易。这话,听在他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刺耳——她倒是很能体谅杨丹。
心里像是有个漩涡,开始疯狂的旋转,他知道有些东西要被卷进漩涡里来了。卷进来,搅碎。
“而且佟铁,你说过的,你让我尽管去做。”
“你怎么那么听我的话。别的事,怎么没见你听?”
“佟铁,你不要再节外生枝……”
“要说节外生枝,不是我先来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佟铁,你再这样,会被人说……”
“会被人说什么?你介意被人说,就不会生事。”
“佟铁!”
“阿端,我说过……我还说过,别有事没事,就见邱潇潇。”佟铁河慢条斯理的说,“对吧?”
自端看着佟铁河。
“杨丹的事,你,竟然就去麻烦他。”他把“麻烦”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她心里一沉。
潇潇,他矛头直指潇潇。
铁河说着,他的手指,在手机表面滑动着。手机已经给他握的温热。他没听到她回应,于是继续说,“我才知道,阿端,合着我的话,你别说一句都没听进去,就是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吧?”
他竟笑了一下,“你做的可够漂亮的。只怕这会儿,我佟铁河三个字,已经成了笑话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自端。
自端是背着光的,他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虽然,他很想看清楚。已经憋了好多天的话,他终于说出来。刚刚和母亲姨母们在一处,他把自己的情绪完全控制住了。对着他,她冷漠,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好像在打水漂——她未必领情,他仍旧想要那样做,不必她领情——直到在停车场看到她的身影之前,他都满腔的怒火;他甚至打算袖手旁观,看着小姨给她难堪……一看到她,他知道不行。这是他老婆。
她那柔顺的样子,骗过了所有的人。可是骗不过他。他知道她心里没觉得做错。就算是此时,她嘴上说着“要气就气她”,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只是看着妈妈的面子,她只是在努力提醒自己,她是这家的儿媳妇,甚至,只是为了达到她不让他再去踢一脚杨丹的目的……就是这样。
他一口闷气顶在喉间,喉咙是在剧烈的疼。他抬手戥了一下发紧的喉咙,依旧看着紧张焦急的她。
这会儿,她站这里,到底是被他的一句话,逼出了真性情——着急,上火,跟他急……他看着。真是少见。可还是为了别人的事——他心里生出一拨儿又一拨儿的狠劲儿来,真想着把她身上裹着的那层冰拿着锤子砸成碎片,看看她,在那冰层下,还有没有热乎气儿,还是不是个女人?
还是,她是个女人,只是,单单对着他的时候,不是?
佟哥哥,她不爱你……
滕洛尔最后说的这句话,这几日,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上。他想要抹掉,想要去除,却是怎么也抹不掉、除不了。
那句话钻进他心里,扎了根,才几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和被人明明白白的指出来,这是多么悬殊的差距……
。
她见过了滕洛尔,可是,她沉默了,没有一点儿表示,没有一点儿反应。
他在等着她发火,他等着她质问,可是没有,这些,都没有;反而因为杨丹,她一再的和自己争执……在她心里,他都不如一个外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心里是有一些相当可恶的念头在跳耸,可是他都按下去。
毕竟,一直到今晚,她还在他面前,她还愿意和他一起面对他的家人,她还肯跟他争执……
自端一字一字的析着佟铁河话里的意思。潇潇、惟仁……佟铁河冷冷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觉得沉重无比。
他说,他佟铁河三个字,成了笑话……笑话……因为潇潇,因为潇潇帮了她的忙,是嘛?潇潇令他的骄傲和自尊受损了,那,她景自端呢?
。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十三)
她觉得难受。
他的话,让她难受。难受的厉害。
滕洛尔,李多娜……对着她们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弱;她知道自己弱——她有什么,她除了是他合法的妻子?她们能那么理直气壮的来找她,明目张胆的跟踪她,给她看照片,看他们的亲密……甚至,还要跟她说,这个男人,是她们想要的!
在她们眼里,在他眼里,她究竟算什么?
就她觉得有一股热冲到了她的头顶。她有点儿发昏。不知道是被他激的,还是气的,还是怎么样……她的呼吸有些不匀了,心跳的也开始急切。
“你说的,我都记得。”
佟铁河眉尖一挑。
堙“我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她全身都开始发热了,“但是,我记得我也说过,我不会不见潇潇,他对我来说,这一生,只有一个。”
“景自端!”
“佟铁,我没瞒过你。潇潇,我跟潇潇所有的一切,我从没瞒过你半分。包括这回的事。”
潇潇,就是她的潇潇,比兄弟亲近,比朋友亲密。他们之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什么可瞒着佟铁河的;而以后,瞒着佟铁河和潇潇的交往,那是亵渎了潇潇,那是看轻了潇潇。她不能也不会那么做。她是不能接受潇潇的爱。可是,她也不能委屈潇潇——如果和潇潇交往,会给潇潇带来麻烦,她可以不跟他有任何的联系;但是,这必须是她自己的决定。谁也不能逼她。尤其是佟铁河。
铁河依旧是稳稳的坐在那里。
自端理直气壮的话,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