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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段过往?

    铁河没有告诉自端。

    aria,那是邓力昭想要向景自飒求婚的地方。邓力昭偷偷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堡,给他最心爱的公主。

    佟铁河也不知道,即便是没有那场变故,又究竟会不会有邓力昭设想的这一天?他那么爱着自飒,可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伤害她,用他永不停歇的追逐。

    邓力昭,风一样的男人,若他曾经想过的永远,只会给景自飒。他没来得及、没有能够做到。

    开业的那一天,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餐厅里,大厨把菜单上所有的菜式都上齐了,长条桌上,堆的满满的,都是。

    他看着几乎堆了有三层高的食物,没食欲。只是抽着烟,看着邓力昭一样一样的吃过去,大口的吃。他们两个,那一天,滴酒未碰。比任何一天都清醒似的。

    邓力昭吃到饱,吃到撑,吃到吐,吃到泪流满面——为他过去了的爱情,为他将来的生活……

    他确定自己没有同情过邓力昭。

    都是自己选择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的。再无奈、再为难,也都是自己选的。选的时候,已经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选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选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不管后来如何,都要负担起来。

    想起来,他也会觉得自己心狠。但他确实不同情邓力昭。就算力昭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也不同情。不愿。

    想得到,要失去。

    得到,也失去。

    若不想再失去,就牢牢的抓紧。

    他不想,用一座空城,去祭奠,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

    他看看自端。

    此刻,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

    他松了一下手,给她把毯子拉好。细看她一眼。她呼吸均匀。天窗上的遮光帘合拢,不让刺目的光线打扰她,让她能安然入睡……

    他把车子停在了树林间。

    自端还没有醒。

    他轻轻的抚触着她的额头。

    没有发热。

    车内密闭性好,没有杂音,听得清她的呼吸仍是均匀、顺畅,没有异常。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观察她的状态。

    铁河轻手轻脚的下了车。车门在他身后吸入,无声无息。他倚在门边。林间的风从山上来,带着几分清冽和冷意。他仰头,阳光透过白杨树沙沙作响的树叶洒下来,细细碎碎的,四处光影斑驳,能听到远处的鸟叫声,不似清晨那般此起彼伏,潮水似的,偶尔一声,配合着不远处的溪流声,轻音乐也似,能赶跑人心头的喧嚣和烦躁。

    他点了一支烟。

    这几日天气已经热了,站在阴凉的林子里,还是觉得很凉爽。

    他的目光逡巡在前面的这点方圆上——凝了他无数心血的地方。从何时风生水起,他已经不记得,也用不着记得那些,但他总该记得自己最初的梦想是什么。心浮气躁的时候,他愿意来这里。现在,他带她来这里。

    他吸着烟,一支接一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越来越淡,吹在身上的风开始变冷。

    “佟铁。”他回头,她从车内出来了,“这是哪儿啊?”

    自端戴上了眼镜。

    刚睡起来,她有点儿冷。眼前的景色却让她愣了一下。

    静静的山峦,密密的树林。林间有清风,风中有水声……她深吸一口气,这空气似乎有一丝清甜的味道。

    她往前走了两步。风把衣服吹的贴在了身上,有点儿凉。她顾不得凉——只看到这景色,她便已经觉得神清气爽,前面好像有什么在吸引她,她只想往前去。

    眼前一条木栈道,穿过树林,搭过了一道窄窄的河道,再往前看,便是青瓦白墙——很大的一片宅邸。在这宁谧的野外山间,依山傍水,随势而建的宅邸,只一眼看过去,便令人为之气气夺。

    “这是哪儿?”她走着,踏上了木栈道,问他。

    佟铁河追上去,把那条薄毛毯给她裹在了身上,看到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喜欢。

    嗯,她喜欢这里。

    就站在木桥上,他从背后拥住了她。

    正文 第十二章 纸与墨的流丽 (五)

    “阿端。”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隔着薄薄的毛毯,她能感受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似的。

    “嗯。”她的目光,落在河面上,河水清澈透明,偶尔有树叶随风落下,被河水轻轻的托着,往下游去了。水声清凌凌的,好听极了。她叹了口气,“佟铁,你哪里想来,寻这么一处安逸的所在?”

    她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有山,有水,有树木……安静的,远离尘嚣。

    咖“阿端。”他再叫她。

    “嗯。”她答应着。心神都在这意外而至的景上,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只当他,今天是给她寻找一个能让她放松的地方。

    “我们进去吧。”他没有多说话。外面虽然也不见得有多凉,他总不愿她在这风口上吹。

    聆“哎?”她倒是很想进去一探究竟。

    他笑了下。

    她穿着薄底的鞋子,走下木桥,踏上青石板路,一软一硬,一暖一凉,她抬眼看去,已见院内修竹,高过了围墙,雪白的墙壁,青色的砖瓦,碧绿的竹子,蔚蓝的天空,眼前画面,甚美。

    门前两只高大的石狮子,她细看了一会儿,才说:“北派的。”

    他点头,“免得水土不服。”

    知道他在开玩笑,她皱了下鼻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打扮,想必不伦不类,还裹了条毛毯……他看出她的想法,说:“主人还没回家,想必……也不会见怪。”

    她“嗯”了一声。

    跟着他踏上门前高大的石阶,看着他推门。他那么高大,站在这黑漆大门前,人立即显得小了似的。听得黑漆大门“吱呀呀”一声,拖着长音向两边敞开,她微微扬起下巴,眼前一亮,看到了门内的照壁上,大约是一人高的一个“福”字,书写的饱满而喜气——她辨着字迹……这是她熟悉的字迹。

    心就一跳。

    佟铁河推开了门,站在那儿等她上台阶。

    九级台阶,她上的也慢。好像要数清楚步子,好像要看清楚前面的每一分。

    他不急,等着她。但见她看到“福”字时一瞬间的惊奇,他唇边挂了一丝笑意。果然,她的目光四下流转,终于,停在了门边的木牌上。

    “故园一十九号。”自端念出来。

    故园……这里是,故园。

    她来过。

    飒飒说,阿端你老公去年最轰动的项目,就是故园。

    陈北说,公司盯了这个项目有七八年之久;佟总自己还参与设计了。

    她还记得她在如闪电般掠过车窗的密林中,看到过一两个建筑的一角,还有飒飒那“黑水晶”……她想过故园的建筑会不会都是那么的后现代;也想过兴许会有一两个,属于他所最爱的纯粹的中式,但是没想到真的会有。

    难道,这个,就是他的手笔?

    她踩着脚下坚实的石阶,走到他身边,看着门内那个“福”字,她轻声问:“爷爷题的?”

    他点头。

    她心里便明白了。

    绕过照壁,抬眼看去,是满目修竹。

    自端辨认着,这竹子名为“金镶玉”。一阵风过,吹的竹叶响动,她伸出手去,摸着叶梢,边走,吻着她的手指尖了。石径蜿蜒曲折,穿行竹林之间,走了一段,面前出现了一个月洞门,铁河扣住门上的铜环,推开来,自端跟着他迈步进去,里面是另一进院落——上房廊下垂着紫藤,庭院里搭着葡萄架,架下有石桌,还有黑陶的金鱼缸……她瞅着,这儿倒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原是她自小看惯了的设置。只一派宁谧安然,再熟悉不过。倒是看见那只金鱼缸,让她想起幼时家中养的莲花……哦。

    耳边听他低声说:“这儿没什么好看的,跟我来。”

    他牵着她的手,走西边廊子出去。回身给她裹一下薄毯。

    “热。”走了这许久,她身上早就暖过来了。还裹着这薄毯。

    “看闪了风。”他只是不准。天色渐暗,有点儿起风了。

    他坚持,自端只好继续的裹着。

    他走在前面,领着路。走的慢慢的,似是给她时间欣赏院内的景致。

    自端透过廊上通透的窗子往外看……渐渐的,只觉得这里一步一景,心下端的是怡然自得。细想来,若是初春,多几棵梅花,那该是多好看……她只是瞎想,跟在他身后,走的这么慢,跨过一重又一重门。她就发现这个宅邸,除了进门的那一个庭院方方正正,其他各处,高高低低,都是依势而建,很不规则,不像是北方传统的园子,多得是棱角,更像是江南园林。她倒是想停下来仔细看看,他却像是极有目的性,只管拖着她的手,稳步往里走。走着走着,地势渐渐的低下去,石阶陡峭,他侧了身扶好她,一步一步的下台阶。

    自端看到廊子外侧一股活水,潺潺流动,顺势而下,料着前面大概是有一汪碧水。她身上越发觉得热了,想到水,顿觉清凉。他似乎也领会她的意思,只是说,马上就到了。听他这么说,她未免有点儿期待。

    又走了一段长廊,面前顿时阔朗,抬眼看去,竟是大片的水。水中央有个精巧的凉亭,亭前一处秀美的假山,覆着青苔藤萝……一阵凉风从水面经过,带来丝丝甜香。水上,白莲盛开。

    自端看的发呆。

    铁河松了她的手,由着她在廊子里信步而行,走上九曲十八弯的石桥,走进八角凉亭,她的目光,始终没有太留意四周的雕梁画栋,而是痴痴的看着盛开的白莲。

    自端的心,怦怦的跳。

    偌大的莲池,翠色的莲叶叠叠而生,挤挤挨挨,洁白的莲花,星星点点的缀在莲叶间,碧水翠叶,衬得莲花欺霜胜雪。

    她在凉亭边坐下来,伏在栏杆上,近些去看。

    就见有蜜蜂,飞舞在莲花嫩黄的蕊上,贪那蕊中甜蜜,打着滚儿似的……她不由得就微笑了。

    这一池白莲,真美。

    自端看了好久,都不曾说出一句话来。

    丝丝的甜香。飘在暖暖的空气里。在她的鼻端,凝住了一般。

    光影渐渐暗了,洁白的莲花上,渐渐的蒙了一层昏黄、暗灰……

    她爱莲花。

    莲花,那是她妈妈的花。

    莲花,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爱、最初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