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上有了汗意。
番外:河端篇之《意外事件》(下)
“佟铁河!”见他一时语塞,她眯了下眼睛,“这些东西,你可从来不准别人乱动。”她咬着“别人”俩字,切金断玉似的。
对,他是有这么个习惯,她知道,她从来不给他整理。
他看着自端,听她继续说:“既是这样,你可别跟我说,你把笔掉了,有人恰好捡到……”
他张了下嘴巴。
开她眉尖一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编。”
“阿端啊……”他摸了摸鼻尖,“你是不是派了女间谍跟踪我?”
她盯着他的眼睛。伸手拿起绘图笔,敲了他的圆鼻头一下。
效立时有一股酸酸的感觉。他“啊”了一声,抽了一下鼻子,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嘛……不是,关键不在这里。关键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而且,他也什么都没想。从头至尾,他除了打了个盹,就只管看图纸了。
许是他眼里的神情够坦白?她半晌没说话。手指捏在绘图笔的中央,一动不动。
“阿端……”他看出来她没刚才那么恼了,“就是那样的。”
他看着自端的样子,虽然紧张,但是,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点点开心。
她哼了一声,待要说什么,就听到摇篮里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们俩同时要过去看帖帖,他刚起身,自端便摆手,“你不准动,我话还没说完。”他想想,自己这样子,也确实不适合立即起身,于是坐回去,看着她给帖帖换尿布、穿衣服……他套上t-shirt、长裤,坐在床上,对着帖帖摆手,“爹地、爹地……”他小声的逗女儿。
自端回头瞪他一眼,把帖帖搂在臂弯里。
帖帖对他张开小手要抱抱,他立即就要过去。
自端不让,板着脸,说:“不准你带着怪味道碰帖帖。”
他站到她们跟前儿,低身,小声的说,“那昨晚你不是都检验过了,我哪儿带着怪味?”
“佟铁河!”她大声,帖帖在他怀里,嘴巴一扁,他慌忙把帖帖抱过来,手捂了帖帖的耳朵,听她叫道:“你无赖!”她脸成了大红布。
他拍着帖帖的背,“瞧瞧,吓到帖帖了……我这就去洗澡。”
“洗一万遍!”
一万遍!
他还没说话,她就说:“我要把你泡在消毒液里,拿刷子刷。不然,你休想在这里多呆一秒。”
她不是说笑的。
他佟铁河,生平次享受美人侍浴,竟然,是被自己的老婆摁在浴缸里,像刷碗一样,从头到脚的给“刷”了个狠……还被帖帖瞧了个全程——她睁大眼睛看着妈咪拿着刷子在爹地这里刷刷、那里擦擦,爹地还不时的喊疼……
疼就疼吧,只是皮肉之苦。可她接下来几天都板着脸,不管他怎么哄,别说让他碰了,都不肯对着他笑一下。郁闷啊。后悔啊。冤枉啊……
那天早饭之后,他要出门。到房间里去找她的时候,她和帖帖在房里玩,他坐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跟她说晚上可能晚点儿回来。她只看他一眼,没出声。
一整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定——出门的时候,他只亲了亲帖帖;其实,也想亲她一下的——眼前老是出现晨光中她那略带朦胧光晕的倩影,美的动人心弦。她心里还是有疙瘩。一点点蛛丝马迹,勾的她难受。他明白。
回去的时候,深夜了。车子开进庄园大门,好像进了黑洞一样,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车前这一点灯,和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他的心情竟然越来越紧张,坐在后座上,眼睛只顾看前面。
她没在房间里。
帖帖睡的很熟。保姆守着帖帖,告诉他,太太下去散步了。
他看看时间,凌晨一点多了,散步?
是失眠了吧。
他脱了外套,出去寻她。
花园里没有。玫瑰馥郁芬芳,花径深幽,安静优雅,她早上都会在花园里转一转,剪一捧花回来……可是这会儿,玫瑰花在灯光下寂寞的开放,她没在。
他有点儿发急了。想要大声喊她,可不知为什么,喊不出来。只是很快的走着,一对眼睛像是探照灯,不停的扫着路两旁。
从花园里出来,往葡萄园去。并不确定她是不是会往这里来,但是有种感觉,只是一种细微的感觉,他该去那里找找看。
起雾了,远远的灯光映着,雾是朦胧的黄色。葡萄园像是被罩了一层极薄的纱。他深深呼吸,胸口有点儿闷。走了很久,他的衬衫都贴在了身上。黏腻的,十分难受。
他走到了地垄尽头,看到一点灯光,酒窖的入口处,挂着一盏灯。
犹豫了一下,他过去,推开橡木门,一股木香、果香和酒香混合的润润的味道向他拢了过来。内里灯光温暖,一路踩着木头地板走着,他伸手,摸着巨大的橡木酒桶,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记忆里的画面,层层叠叠的浮上来。他站住,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阿端……”他深吸一口气,低低的。
“哎。”
他转身,看到了她。她正坐在木椅上,静静的,影子一样。他过去,她微微仰头,桌子上方有一盏灯,正好让他看得清她。
“阿端,”他叫她,“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就算是散步,就算是睡不着,这么远,她走的这么远……他蹲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攥紧。
她也捏紧了他的手,晃了晃,低声说:“就是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
他微笑。点头。没关系。
“回去吧。”他说。低头看她的鞋子。白色的绣花拖鞋,沾了泥土,“凉不凉?”就算是炎夏,可夜里湿气重。
她摇头,又点头,看了他一会儿,和他一起站起来。
他回了一下身,抱抱她。
“佟铁,”她的手,贴在他的背上,“我记得这里。”
他抚抚她的发,微笑,“嗯。”
她记得啊,记得。记得就好。
他吻她的发顶。她的面颊,贴在他胸口,潮潮的一股热,钻进他心里来。好久,两人都一动也不动,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四周安静至极……许是酒窖里氤氲的这暖暖的香气,太醉人了,他觉得头有点儿晕晕的,是微醺的感觉。看她,她竟也是如此,于是手扶了她的颈、她的面颊……她真热,带着他身体的温度也在上升。他轻轻的抱住她的腰肢,让她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她的裙摆扫在他的腿上,痒痒的;他微笑,小步小步的,往后退,踏在木地板上,轻缓而凝重……“阿端,”他轻声,退进了一个暗暗的角落,脚步停住。
她的后背抵在酒桶上,橡木温润而坚硬,她睁大眼睛——他这显然不是要出去的意思,“喂。”她捏住了他的前襟,“你……”她有点儿慌,小退半步。
就算是在暗暗的角落里,他也知道她此刻定是面红耳赤,他闷笑,轻声问:“我?”他说话间,嘴唇蹭到了她的鼻尖,“我怎样?”
“你……”她声音好细、好低,“别急……好不好?”
别急?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原本扶在她腰上的手,开始迅速的行动,只一会儿,她的裙便在他的手下,散了开来,她只顾推拒,想要发声,他却不给她机会,她的话语,在他霸道的亲吻里,支离破碎的,只剩下“喂……嗯……不……佟铁……”他轻笑,他的身体,密密的压着她,任她的手在他背上胡乱的抓着。
“哎,”唇稍稍移开一点儿。他背上有擦伤。被她“洗”的。
她意识到,被他亲吻揉搓的有点儿昏昏的意识回来一些,她的唇正对着他汗湿的肩膀,瞪了他一眼,张口便咬了下去。
他吸了口气,也照样咬了她一下,在她圆润白皙的肩上,只是,没舍得用力,倒弄的她痒,他舌尖在那里画着圈圈……她身子又开始虚软,回手按住身后的木桶,想得到一点儿支撑,却被他拉近他一些,再抵回去……他粗重的呼吸,在她的颈间,她柔腻的皮子,在他掌心里,细细密密的渗着汗……他的吻一路下去,印在她胸口……
“阿端……”他问,“想不想我?”
她的手指,插在他的发间,将他拉近。
“嗯?”他身体稍稍移开,“想不想?”
她咬着嘴唇,胸口剧烈的起伏。
“嗯?”他用力。
“不……”她顿了一下,迷蒙的眼睛看着他,咬牙,“……想。”
他闷笑,将她的身子狠狠的抵回去,“阿端……”
她不应声。
“我想你,就好了。”
他说的很认真。在那样温柔缱绻的、神魂颠倒的、什么都在心上、又什么都不在心上的时刻……说的很认真。
后来怎么回的城堡,他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两人沾了一身的木屑,走在葡萄园的沙石地上,晨曦初现时,他们站在窗口,看一望无际的原野,红彤彤的朝霞……
佟铁河在办公室坐了很久,grace给他送咖啡进来,他也没动。整个人都有点儿木木的。grace问他,boss您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他说没事。就是有点儿意外状况发生。
他在盘算,意外状况……到底在哪儿出了意外?
在ortecarani的那些日子,惬意,幸福,波澜不惊。
某天,她在浏览网页,看八卦新闻,小声的说一个女子美丽,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说,原来是她啊。
她问是谁。
他就说,还不是那个害我洗一万遍澡的。他再看看照片,说,本人比照片上要清秀一些。
自端盯了一会儿照片,问,是吗?
他站在她身后,下巴搁在她肩窝处,轻轻的蹭着,说是啊。看到她眼睛眨了两下,他暗笑。果然听到她说,佟铁河,你是不是又想洗澡了?
她语气柔柔的,却冒着火星。他忍不住去亲她,用一个缠绵的亲吻,灭了那些火星。
至于说,洗澡?他倒是不反对多洗洗澡,若是,他们一起的话……就在花洒下,两个人都喘息未定的时候,他低声问她,怎么那么容易,就相信他?
他一直想问。
她仰了脸,水流顺着额头蜿蜒而下,脖颈、锁骨、胸、腹……水晶一样的身子,贴在他身侧。只一会儿,她扯了浴巾,裹住了自己。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手指在他胸口,点了一下,微笑不语。
他心跳在那一刻,空掉一拍。
他知道,这一生,他也许都问不出答案来。
……
佟铁河呷了一口冷咖啡。他揉着眉心。几乎是在掐了。
他已经很小心。这是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