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短促的欢呼,“找到了。”
“寒儿——”轩辕亦原本是侧坐在床上看着水寒捡东西的,见他捡了那东西后不顾头顶上圆桌的桌面便急着要站起来,坐在床边看着水寒的轩辕亦忙探了手想按住趴在地上的水寒不让他起来,免得撞了头,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嘭——”的一声闷响,水寒的头便重重地撞到了头顶圆桌的桌角上。头给撞了,水寒虽未吭声,眼睛内却立刻溢满了泪花。
“真是的,怎的不小心些。”见水寒一边呲牙咧嘴地揉着给撞得狠了的头顶一边爬起来,轩辕亦一阵心疼,忙拉了水寒让他坐到床上,揭了床内侧悬在帐子上夜明珠上的薄纱,借着明亮的光线查看水寒头顶的伤势。
“我没事。”头顶上被撞到的地方给轩辕亦指尖碰到,水寒一边咧着嘴嘶嘶的抽着气一边回答说。
检查了半天,见水寒给撞到的地方虽然有些红肿却并未破皮出血,轩辕亦才放了心,半是嗔怪半是宠溺地笑道,“日后小心些,不然父皇怕再撞一次寒儿被撞傻了。”
“哪有那么脆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水寒径自转移了话题,“父皇,这个东西你认识不?”说着便把刚从地上摸起来的那块黑色的木牌递给轩辕亦。
轩辕亦并未急着接水寒手中的东西,也未忙着看,而是靠墙坐了让水寒在自己怀内舒舒服服地坐着,双臂自他腋下穿过后才伸手接了水寒手中的木牌,借着帐子内夜明珠的光线去看那块漆黑的牌子。只看了一眼,轩辕亦便收了脸上的笑容,两道剑眉也紧紧地皱在一起,“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从今日杀进风家的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到的,怎么了父皇?”听出轩辕亦声音中的难以置信水寒问道。
“呵呵,”一声轻笑渐起,不过这笑声却透着股阴冷,“还未寻到这些人他们便自动送上门来了。”说着轩辕亦将下颌放到水寒肩上,环到他腰间的两手置于胸前,右手的指尖轻轻点着那枚黑色木牌上的四个铜钉说,“这黑漆木牌是孤星的标志,而这四颗星代表的就是七刹孤星第四星。”
“七刹孤星……”乍一听到轩辕亦说起七刹孤星水寒的声音也情不自禁地提高了一些,“父皇是说,这是七刹孤星的标志?难道那黑衣人就是第四星?”
“恐怕是。”轩辕亦轻轻点了点头,“你看。”说着轩辕亦便伸手扣了那木牌上其中一颗铜钉,指尖从铜钉正中心按下,啪——的一声脆响后轩辕亦才将那枚铜钉拔出递给水寒。
水寒接过来自己端详了片刻,发现那铜钉尾端的钉尖竟然是由合在一起的八条锋利的倒刺包了正中间一颗尖利的钢钉组成的。这样的构造,只要钉子钉下去一定深度,那八条倒刺便会伸开形成倒钩扎进物体里。一旦扎进去若是想拔出来就必须像轩辕亦刚才做的那样,按了消息,收了那八条倒刺,否则要么钉子被损坏要么那木牌被损坏。
“好精巧啊。”水寒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铜钉一边赞叹道。
“是啊,若不是以前在红叶那里见过这种钉子,父皇也不会肯定这牌子就是孤星的东西。”
“红叶也有?”
“有,一样的黑漆木牌,不同的是这牌子上是四颗铜钉,红叶牌子上只有一颗。”
“这般精巧的铜钉仅仅是用来当做装饰的么?”水寒将那铜钉顺着牌子上的小口重新按回去,咯嘣——一声轻响,铜钉又牢牢地咬入了木牌内。
“最初是做什么用的已无从知晓,不过按照红叶的说法是因为这种钉子极为稀少才会成为孤星的标志之一。”
“孤星……”偎在轩辕亦的臂弯内,水寒的眉头轻蹙,“今夜除了院子内的杀手外,还有一个人一直都在关注院内的战况,直到结束他也未曾出手。不过……寒儿已经让铁鹰跟去了,大概明天就有音讯了吧。”
“铁鹰……”轩辕亦先是一愣,接着凤目便微微眯了起来,“朕的影魅当家人寒儿倒是用的很顺手啊。”
“谁让他三更半夜的把寒儿叫起来,再说那人身法很快除了铁鹰怕是没人能既追上又不至于暴露了身份。”轩辕亦问水寒便冲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呐……寒儿,父皇一直都很好奇,铁鹰不是一直都想收你做徒弟嘛,怎么突然对你俯首帖耳起来?”
“啊……这个啊!”水寒眼眸忽然闪了闪,“呵呵,寒儿不过是说他要是不听寒儿的我就把他以前被父皇擒了数次,最后不得已才退出江湖的事情全都说给喜子和天晨他们听……”
…………这么一条小辫子就让不高兴连自己的面子都不一定卖的铁鹰对自家寒儿言听计从?听完水寒的解释,轩辕亦半晌无语!
轩辕亦不说话,已经略显困顿的水寒便动了动身子在他怀中偎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合了双眸,“也不知道静皇叔和红叶他们调查孤星查的怎样了。”低低的声音,似乎是说给轩辕亦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说完后水寒便又向轩辕亦怀中偎了偎,片刻便发出细微的鼾声。
轩辕亦先是一愣,待察觉水寒在说完那话后便睡着了,脸上现了抹怜爱之色,低头亲亲那张已经暖和起来的小脸,轩辕亦缓缓地抬了头,视线落在半空中。是啊,静和红叶现在又在哪里,怎样了?
齐清沿着这不知名的小镇的主街没命地跑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街两旁一间间店门紧闭,窗上上了板的店铺飞快地从视线中掠过。齐清越跑越快,甚至拼上了剩下的最后一点的内力。
内力渐渐被抽空,失了内力的支撑齐清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圆月西下,空气中多了几分黎明前特有的清新与冷冽。迎着晨风,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可是胸口还是憋得难受,那股干涩的疼痛感越来越剧烈,和喉咙处的疼痛连在一起,仿佛随时要炸裂一般。心脏也没命地跳着,砰砰的声响渐渐成了他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
空旷的街道上,除了他脚板踩在铺街的青石板上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外再没有别的声响。一整条的街道上也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人,可是他却知道,那些追杀他的人越来越近了。
就如同逗弄即将被吃掉的老鼠一样,追在他身后的这些人追在他身后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每当他放缓了速度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这些人便会让他觉察到他们的存在,不给他片刻的喘息。
齐清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跑下去他就要脱力了,可是他不敢停下来,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时,他可就真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些天所受的苦,所做的努力也就全部白费了。他的哥哥也就白死了,他的哥哥也就白死了。哥哥——齐清的眼睛里面忽然溢满了泪水。哥哥为了能够让他活下来,微笑着将他手中匕首刺入自己胸膛的场景他永远都记得,伴着那场景的还有哥哥留下的最后几句话:逃出去,逃到天涯海角去,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哥哥,我逃出来了,可是我跑不动了啊——哥——我好想你啊——哥……溢满了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从眼角飞出,化作星星点点的液滴消散在夜空中。
拼尽了全力迈出最后一步后,齐清双腿一软便扑倒在路面上。整个身子贴在石板上的齐清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听到了身后那有些单调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在向他靠近,如催命的阎罗一般慢慢靠过来。明明清楚知道这一次自己必死无疑,可是那声音每响起一次他的心就紧缩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就停在了他的身侧,接着便是绷簧弹出兵器的声音。
对不起哥哥,我虽然逃出来了,可是还是给他们找到了,清儿已经尽力了,所以哥哥一会儿清儿找你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清儿好不好……冷飕飕的剑尖贴上了自己的后颈,一想到那宝剑的剑尖落下,自己便能见到哥哥,见到爹娘和齐家所有的人,齐清反倒坦然了。费力地扯了扯嘴角,那张如花猫一般的脸上绽开了一抹笑容,齐清缓缓地合了眼眸,一滴清澈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滴到身下的青石板上,慢慢地渗了进去。这,怕是他活着的时候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痕迹吧。
江湖卷 第四十章 阴差阳错
噗——的一声利器刺穿身体的声音传来,齐清觉得自己的脸上忽然一热,紧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冲进了鼻孔。
“喂,你还好吧?”一个低沉却很柔和的声音传进耳朵,远远的仿佛在天边。齐清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倒下去时那块青石板,不同的是那石板上溅了一滩滩黏糊糊的液体,是血,是人的鲜血。
“你没事吧……”又是那个柔和的声音,这一次声线中透了些许的关切。齐清费力地撑起身体,转过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身侧蹲了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
“我……”齐清张了张嘴,只说出了一个字,便牵扯到了已经干涩的喉咙,痛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撑着身体的手捂了喉咙,整个身子又重新趴回到了地上。
“你是谁?他是孤星的人吧,为什么追你?”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一连串的问题。
孤星……你怎么会知道孤星……齐清的身体颤了颤,又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还未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又疼到让他流出眼泪来。
“静,你这样不行,他现在说不出话来的。”又一个声音响起,与前面那个柔和的声音相比,这个声音更加低沉醇厚,却失了些许的温度。
“咦?那怎么办?”这一次这声音中多了些困扰。
“先带回庄里去,等他恢复了再问。”
“哦。”应答的声音落下,齐清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翻转过来,给人抱在怀内。齐清抬起头望向抱着他的那个人,见那男子一张俊朗的脸绷得紧紧的,冷硬的线条透出森森的寒意,吓得他忙调转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走吧。”头顶上忽然有声音响起,齐清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漾,那抱了他的男子已经飞掠上街边店铺的屋脊。男子抱了齐清并未马上离开,而是转身看到同伴跟上来后,才踩着沿街的屋脊往街道的尽头而去。
就在那抱着他的男子停顿的时候,齐清借机探出头去,看到了街心倒卧了一具黑乎乎的尸体,尸体身下一片浓重的黑色,尸体旁一把冷森森的宝剑映了满天的星光。
好像暂时得救了!知道一直追杀自己的人已经死了,完全放松了精神的齐清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齐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的内容他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最亲近的哥哥,立在往生的自家人中间笑意盈盈地冲着他摆着手,像是在告诉自己他们都很好。
哥哥……齐清抬手捂住了眼睛,在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面颊滑落。
一片光亮进入视线内,模模糊糊的,有些刺眼。齐清费力地眨眨眼睛,那片光亮更明亮了一些,他又使劲地闭了闭眼睛,呆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场景渐渐地清晰起来。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一片秋香色,斑斑驳驳的线条浮于那片秋香色之上。又过了一会儿,那些流动的线条固定下来,秋香色也分出来层次,齐清辨认了半晌才看出,自己是在一顶纱帐中,秋香色的薄纱上绣了细密的花纹,层层叠叠的把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齐清撑起了半边身体,手掌下一片顺滑,低头看去,身下是秋香色的褥子,身上盖的也是同样颜色的被子。小手轻轻摩挲着身下的褥子和身上的薄被,那滑滑的质感摸在手中十分舒服,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床青缎面的被子。齐清鼻子一酸,眼泪再一次掉了出来。
这里是哪里?自己又怎会在这里?收了撑起身体的手,仰面差天地躺在枕头上,齐清陷入了回忆。记忆中他应该是和大虎和二丫一起往惠州走的吧,然后到了一个很小的镇子。把那两个小孩子安顿到镇子外一处废弃的土地庙之后他就出去找吃的了……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追杀……他逃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冷森森的宝剑架在了后脖领处……当时的应激反应早已消失殆尽,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场景,恐惧便如暴风雨前的浓云一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沉沉地压在齐清的胸口上,齐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条青石板路,后脖颈上贴了一把冰冷的宝剑……瞳孔一下子便缩小了一半,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他想逃离,可是他身子就又如脱了力一般无法动。
“啊——”一声轻叫传来,幻觉消失,清醒过来的齐清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