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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声地说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端亲王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样子,却还是令她从心里害怕。

    “原来是这样。”克善笑了,意味深长地道:“这样一看,你的经历倒跟小燕子十分相似。同样是生在济南,同样是娘亲去世,同样是进京找爹。呵呵……真是缘分啊。本王问你,你既然是来找爹的,可现在困在宫中,岂不是无法得偿所愿了。本王,帮帮你如何?”

    夏紫薇心中轻颤,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小燕子他们担心起来。她们的计划,其实有许多漏洞,若没人深究便能蒙混过去。可若是细究起来,又有很多地方是说不通的。端亲王的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万一被他弄清真相,会不会对小燕子、永琪他们不利呢?!

    金锁心里却有些高兴,忍不住向她家小姐使眼色。看昨日的情形便知道,这位年轻王爷有多得宠,在皇上那里多有地位。她家小姐虽然已经失了信物,可若能得到端亲王的帮助,说不定就能早早要回自己的身份。他们原本那个所谓的计划,好像根本就行不通嘛。

    原先的计划,建立在小燕子十分得皇上喜爱的情况下。可她在宫里这些天,特别是经历了昨日那一场之后,已经深深地看明白了,小燕子远远不像五阿哥和尔康少爷所说的受尽宠爱。甚至,皇上根本就没有册封过她,没打算给她格格的荣耀。

    可是,夏紫薇让金锁失望了。她看见了金锁的眼色,却不能去做那样形同背叛的事。对她来说,认爹很重要,可小燕子的命更重要。现在,她受点委屈没什么,总比小燕子掉脑袋要强吧。而且,她根本不相信端亲王帮助她,是出于好意,他一定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本王虽然住在宫里,可在京里还有些人脉。紫薇姑娘不如将你爹的情况跟本王说说,本王派人替你找寻,如何?或者,本王也可以做主,将你们放出宫去,也省得你们在宫中苦熬。想来,你们已经见识到了,宫中的日子不好混,受点委屈还没什么,一不小心会送命的。”

    克善一手托着腮,面容诚恳地说着。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两个姑娘,不放过她们一丝一毫的表情。看着看着,他的嘴角就越翘越高,一双凤眼却弯了起来。

    “况且,你们也许不知道,宫里的宫女都是出自上三旗包衣。你们两个能进宫,想必是令妃为你们入了籍的。可是,一旦入了包衣籍,那就世世代代都是皇家的奴才了。不但你们自己是奴才,就连你们的后代,也是包衣奴才。”好吧,克善承认他是在糊弄无知少女了。

    果然,夏紫薇听了这话反应有点大,金锁就更是花容失色了。她家小姐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去做包衣奴才呢?!夏紫薇也很痛苦,当初进宫的时候,福尔康并没有跟她提起过包衣籍的事情。当然,即便她知道了,也会选择进宫,可尔康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金锁忍不住就想替她家小姐说话,将她们进京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之。在她看来,与其相信抢了小姐地位的小燕子,死命维护小燕子的五阿哥,没什么本事只会瞎嚷嚷地尔康少爷,还不如相信这位强势得宠的端亲王。可夏紫薇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开口。

    “奴婢谢王爷抬爱。”夏紫薇站起来,盈盈一礼,道:“只是,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劳烦王爷。奴婢的爹,也许已经有了活泼可爱的女儿承欢膝下,奴婢不想打扰他的生活。而且,格格在宫里没什么玩伴,有奴婢这个姐妹陪伴,也能聊解寂寞。奴婢愿意陪伴格格。”

    “真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啊。”克善坐正了身体,双手轻轻击掌,“本王不知道你定要留在宫中,有何等目的。但是既然你不愿出宫,那就得好好学学,如何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宫女。你和你的丫鬟,很显然都是不合格的。得用,派人好好带带这两个。”

    这么想做宫女,那就去体验体验,宫女到底是什么样的。在淑芳斋里那些端茶倒水的活计,可不是宫女的全部。何况,这夏紫薇恐怕也没干过什么活儿,有小燕子在后面挺着,又有金锁那个勤快的丫头在边上护着。她真的知道,宫女是做什么的么?

    相比起克善这边波澜不惊地谈话,淑芳斋里就像是起了狂风暴雨。夏紫薇和金锁被克善带走,刚出了福尔康的视线,这厮就开始发狂了。上蹿下跳地不消停,一会儿暴躁地在淑芳斋里乱转,一会儿又怒冲冲地想冲出去。小燕子也不是个省心的,在一旁火上浇油。

    开始,永琪和福尔泰还能坐得住,可等了一天之后,什么法子也没想出来,他们也急躁起来。一方面,他们是担心紫薇、金锁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事,;另一方面,他们更担心两人忍不住将真假格格的事情揭出来。万一被克善那种人知道了,小燕子哪还能得好啊。

    这两个人都相信,万一克善垂涎于紫薇的美色,欲要对她用强什么的。遇到这种情况,想必不管是紫薇,还是金锁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真相。紫薇是宫女,那克善要她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可紫薇若是格格,克善就算再得宠,做什么之前也得掂量掂量。

    不行,一定要救出紫薇、金锁。可是,这人要怎么救呢?去求乾隆,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他们这一天多来,不知道求见多少次了,皇上根本就不见他们。小燕子甚至连撒泼耍赖的本事都使出来,可除了被侍卫扔出养心殿之外,什么也没落着。

    而和他们交好的令妃娘娘,就更使不上劲儿了。令妃娘娘刚刚被训斥,现在正忙着搬家跟禁足,哪有功夫理会他们。而且,就算令妃娘娘帮忙,想来克善也不会卖她面子的。这皇宫里能命令他的,除了皇上和太后,也就剩下皇后了。可是,皇后怎么可能帮他们的忙?!

    几个人坐困愁城,相对无言。不过,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四个人凑到一起,还真想出一个歪主意来。他们准备夜探南三所,先确定紫薇、金锁的情况再说。

    若是受了折磨,那就直接去找皇上告状;若是没有,那就做个假象,还是要去告状。总之,一定要引起乾隆的同情心,请他再将两个姑娘送回淑芳斋才行。当然,这其中有很大的难度,但他们已经无法可想了,做出如此不合时宜之事,也是万般无奈。

    恰巧这天晚上,克善没留在养心殿,乾隆却暗中来到了南三所。两个人刚刚从浴室里出来,乾隆身上只有一件浴袍,没有系带,露出光滑的胸膛,和下面半立的那啥。克善被他打横抱着,根本就什么也没穿。端亲王原话,反正还得脱,穿它干啥?

    床上铺着象牙的凉席,克善一被放上去,便惬意地滚了一圈。他侧躺在床上,凤目上下打量了老乾一番,目光在那处地方打了个转。然后,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冲乾隆勾了勾……

    骑着马的努达海,最先到达宫门外。他没等来皇上的召见,只等到了一道斥责处罚的圣旨。传旨太监就站在宫门口宣读圣旨,乾隆没什么废话,只不过让努达海将大清律例抄写百遍而已。只是,没抄完之前,他就不用出门了,更加不用当差了,这就是变相地紧闭和去职。

    宫门口来往的人并不多,可消息传得却快。况且,皇上让人这样光明正大的宣旨,明显就是不给他他拉努达海体面。所以,侍卫们传起消息来,也一点也不担心上面追究。虽然不知努达海怎么得罪皇上了,圣旨上也语焉不详,不过他们只要知道努达海失了宠信就够了。

    努达海觉得委屈,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向皇上解释和忏悔。可现在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就受到了严厉的斥责和处罚。努达海就明白了,皇上一定是事先听了谗言,才会有这样的圣旨。努达海忧伤了,他觉得自己的一片忠诚被忽视了,冤屈比海还深。

    而且,大清律例是那么好抄的么!?努达海不知道大清律例到底有多少字,但是总共四十卷的律例,就算一天能抄一遍,也得三个多月。况且,他一天肯定抄不完一遍。这不就是说,他至少三个月不能出门,不能办差了么?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没面子了啊。

    努达海原本就自视为儒将,颇有些孤高自赏的意思,看不上那些武夫。而且,这次救援荆州回来,努达海升了内大臣,算是进入皇帝近臣行列了。所以,努达海近日来越发地目下无尘了。只要想想会被那群大老粗看了自己的笑话,努达海就有种永不出门的冲动。

    愣怔地在宫门前站了半天,努达海垂头丧气地回头,正碰见克善他们进宫的马车,这让他一下明白了是谁进的谗言。努达海冲着密封的马车运气,他早知道克善是个邪恶的小孩,现在看来更加冷血无情,简直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可怜的新月,现在心里还不知怎样难过呢。

    吴书来出示了令牌,马车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将努达海抛在身后。克善和雁姬都没有看他一眼的欲望,新月虽然想要看看她的天神,却被身边的嬷嬷看得严实,根本就不给她抛头露面的机会。连最后一眼也没能看见,月牙儿抑郁了,越发觉得皇宫就是个囚笼。

    养心殿跟慈宁宫在一个方向,克善临进养心殿的时候,别具深意地注视了新月一会儿。他的眼神并不冰冷,却意外地让新月胆战心惊。那眼神,完全就是在看陌生人,但新月却敏感地发现了其中的恶意。是的,那刺骨的恶意,根本就是毫不掩饰地扑面而来。

    乾隆马上就要出巡塞外,恐怕没时间处理这个东西。克善可没忘记,在他病重危殆的时候,这东西却在跟努达海互诉衷情,表明心意。既然他们已经这样迫不及待了,那他怎么能够不成全一二呢。而且,雁姬还在等着月牙儿入府,到她手底下过活呢。

    “克善回来了,快过来让朕看看。”吴书来带着克善进来的时候,乾隆正在来回踱步。一看见吴书来身后单薄苍白的小孩儿,便紧走两步迎上去,一把将人抱起来仔细打量。手中的重量比想象中轻很多,乾隆有些不满意,决心要好好给这孩子补补。

    碍于祖宗规矩,乾隆从不曾抱过儿子,包括永琏。可是他知道,永琏是希望他这个阿玛能抱抱他的。没有机会弥补永琏,乾隆便把遗憾都补在了克善身上。反正,克善非他的子侄,谁也不能再拿祖宗规矩说事了吧。而且,抱着孩子香软小身子的感觉,乾隆觉得很满足。

    “皇上,这不合规矩,奴才还没给您行礼呢。”几十岁的人了,忽然被人像抱婴儿一样抱起来,克善的脸不自觉地抽了抽,然后红了。倒不是他装羞涩什么的,实在是乾隆这种抱婴儿的方式让他无法适应。他轻轻挣扎两下,想让乾隆将他放下,结果是被抱得更紧。

    “行了,你身子弱,就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了。”苍白的小脸儿染上一层红晕,让乾隆觉得十分可爱,更加抱着不愿放手。不过,乾隆的眼神有些恍惚,当年若是他这样抱抱永琏,那孩子也该是这副讨喜的样子吧?!他拍拍克善的背,将人放在自己身边的椅上。

    克善很专注地看了看乾隆,更加确定自己正在扮演一个人的影子。对于成为替代品什么的,他倒是不排斥,反倒有些感谢那位端慧皇太子。毕竟,这是皇帝的大腿啊,哪是那么好抱的。他腼腆地笑着,“奴才谢皇上。奴才此番能熬过伤寒,全赖皇上的关怀和福泽,实在感激涕零。”

    “好了好了,不要跟朕奴才来奴才去了,朕当你是自家子侄,称自己名字便好。唔,你叫克善,为了亲近些,朕就叫你克儿如何?嗯,不错,就这么说了。”乾隆一击掌,觉得是个好主意,满意地大笑起来,“吴书来,传膳吧。忙了一上午,克儿应该饿了。”

    克儿?克善个反应就是,难道咱从综琼瑶又穿到综武侠了?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下,克善忙佯装羞涩地低头掩饰。算了,克儿就克儿吧,总比善儿什么的要强些。做好心理建设,克善把注意力放到膳桌上,竟然发现是一桌子素菜,他不由诧异地看向乾隆。

    这样真实的反应,像只瞪大眼睛的小动物,让乾隆的爱心泛滥。他自觉慈祥地揉揉小孩儿的脑袋,其实是手痒的不行,好想摸一摸。也不用宫人们伺候,乾隆亲自给克善布菜,满满地堆了一碟子。口中催促道:“快点趁热吃,跟朕用膳就是这点不好,总吃不上太热乎的。”

    不管乾隆把自己当成了谁的影子,就冲着今日这一桌子素,克善就决定要对老乾好一点。至少,在乾隆偶尔抽风的时候,多少拽着点他,省得让人看皇帝的笑话。心里一点点的感动,到了面上却已经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有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为证。

    “朕原想着,努达海自荆州以来,跟你们相处月余,又曾主动请旨照顾你们,该是上心的。你病着的时候,朕便没多想,将你送了过去。谁知道,他是个不清楚谨慎的,竟让你遇上那等事,无辜受累了。”用完膳,乾隆牵着克善的小手在养心殿里踱步消食,口中略带歉意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