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绣鞋,无论是男娃或女娃穿都可爱。
「我喜欢小孩。」乔宝儿不禁忆起家乡的弟妹,小脸温笑着。
「我也喜欢,如果可以,我希望多生几个。」
他懵懂无知,毫无概念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即使家乡的弟妹多,知识观念依然停顿在男人和女人结婚在一起,就能有小娃娃。
「小姐一定可以生很多娃娃,而且您养得起孩子。」
「嗯。」
她脸上的笑容和煦,没向他提起自身不易受胎。
喜儿捧着托盘进门,笑咪咪地喊:「小姐、小宝儿,我拿甜点来了。」
闻言,芙蓉喜上眉梢,愉快地介绍,「小宝儿,来尝尝喜儿的手艺,她做的红豆酥很好吃呢。」
「真的吗?」
「当然啦,我为了小姐,特地去缠着姑爷府上的老厨子学这道手艺。」
她奉上一盘酥脆的小点心,一颗颗圆润又饱满,炸得酥脆的金黄外皮裹着芝麻糖粉,红豆内馅甜而不腻,令人咬上一口,便上瘾了。
「你尝尝,我保证你也会喜欢。」
「谢谢喜儿姐姐。」
芙蓉递给他一杯香茗,「慢慢吃,小心噎着了。」
「谢谢小姐。」
小脸上漾起笑容,他咬上一口酥脆的甜点,打从心底也感到甜。
「好吃吗?」喜儿眨巴着眼凑近他,希望得到赞赏。
「好吃,好好吃。」乔宝儿不断点头。
喜儿说明:「小姐刚有身孕的时候啊,特别爱吃这道甜点。」
「哦。」
芙蓉笑了笑,「喜儿贴心,于是缠上厨子学做甜品。我若和夫君外出,她也跟着,会做些小点心为我解解馋。」
「嗯。喜儿姐姐好能干。」
她得意洋洋,一点儿也不害臊地说:「我当然能干。不然怎把娇贵的小姐伺候得服服贴贴。小宝儿,你会什么?」
「嗯?」
芙蓉接口:「你会不会帮哥哥做些事儿?」
霍地,他瞠大眼眸,入喉的甜点梗得他脸红脖子粗。
「啊,快喝水──」喜儿惊呼。
主仆俩顿时手忙脚乱地朝他灌茶,拍了拍他的背,顺顺气。
「你没事吧?」
两人分别挤在他左右,凑近他的小脸,异口同声地问。
「没事。」
乔宝儿低下头,满脸羞窘。
】
「小宝儿,你还没回话呢。」
眼眸一暗,他闷道:「我没想过帮主子做什么,我只想挣钱给家人过好日子。」
「哦。」
她们俩不意外听见这答案。
「喜儿姐姐能干,很会伺候人。」
「你不会吗?」
「不会,我笨手笨脚。」他老实地托出:「我做事不利落,以前常挨严总管骂,也时常惹主子不高兴。」
「这样啊……」
她们俩佯装吃惊。
芙蓉想知道更多,她安抚他。「小宝儿,其实哥哥不坏的。」只是不好伺候而已。
在外的名声也差了些;说话又凶……脾气也不太好……
她垂首愈来愈心虚,顿时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喜儿在一旁翻白眼,老天──饶了她吧,主子不坏?
转念一想,是该庆幸──主子不是十恶不赦的通缉犯。
「小宝儿,哥哥以前如何对待你?」芙蓉索性问重点。
「……我吃不下了。」
啊?
「继续吃!」
「我不想吃了。」
喜儿跳脚,「你太瘦!继续吃。」
她的观念认知,既然身为奴才供人使唤,啥好处也没有,只要能吃能喝又能睡,理当把主子吃垮都无须有任何罪恶感。
总之,主子赚钱养奴才也是应该的。
「听见了没有?」
她双手叉腰,一副他不吃,就要宰了他。
眼一花,不禁害怕喜儿姐姐一瞬间变成母夜叉。乔宝儿怯生生地伸手,拿起甜点咬一口,「我吃了。」
「这才乖。」
喜儿眉开眼笑地为他添茶水,以免他又噎着。
芙蓉静待半晌,再次提醒:「小宝儿,你还没回话呢。」
他怔了怔,「小姐问什么?」
「哥哥以前如何对待你?」
犹豫了半晌,乔宝儿娓娓道出自己在府中的生活,做杂役等等。
刻意避开让主子欺负的事不提,只道小狗子诬赖他偷东西,主子赶他出府……最后,他遗失了小石头。
芙蓉终于明白小奴才被偷的原因,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以及他为什么会沦落到暖春阁。但,怎也无法明白,「小石头不是哥哥给你的?」
「不是。」
「啊,真的不是?」
他黯然垂首,闷道:「真的不是。」
主仆俩不禁面面相觑,好生困惑。
喜儿连忙纠正:「不对、不对。那明明是……」
芙蓉一把扯了扯喜儿的衣裳,示意她住口。
小姐的神情严肃,喜儿登时意会,主仆俩的默契十足。
察觉事有蹊跷,芙蓉继续问:「可以告诉我,小石头是谁给的吗?」
「是……」
「谁给的?」
「我不知道是谁给的。」
「啊,你不知道?」
「不知道。」乔宝儿将事情的发生经过说明,当初……「是有钱人赏给我的。」
天!小宝儿压根不知芙蓉石是谁所有。
是让谁欺负了去?
他……实在太无知、好欺!
乔宝儿忐忑地望着她们,吶吶地问:「妳们会不会瞧不起我,因为我是阉狗……」
多难听的字眼。两双眼神顿时盈满同情,一致摇头。
「别胡思乱想,我不会瞧不起你。」
「小姐若瞧不起你,何必等到现在呢。」
「告诉我,你现在对哥哥有没有一点点……好感?」她小心地用词,以免惊吓了哥哥的小家伙。
乔宝儿摇头。
「那就是讨厌了?」喜儿问得直接。
乔宝儿直点头。
「那么你睡在哥哥的房……呃,是不是好勉强?」
他的脑袋垂得更低,又点了一下。同时强调:「我不想睡在主子的房。」
芙蓉凑近他的耳畔,悄声问了几句话:「哥哥有没有碰你?」
浑身倏地一僵,小脸都发白了。他咬唇闷道:「有。」
「感觉呢?」
「很讨厌……」
细碎的嗓音听来似撒娇一般,芙蓉吁了一口气,庆幸小奴才对哥哥只是讨厌而已,这段主仆关系还有得救。
乔宝儿忍不住又说:「感觉很脏……」
轰──赫然,平地一声雷,芙蓉惊得呆了。
喜儿一翻白眼,糟糕,没救了……
盏灯旁,孟焰仔细鉴赏由南方送来府中的玉石精品,观其雕工刻法,在玉匠的巧手之下将一块璞玉赋予新生命,呈现它令人惊艳的一面。
以往,他寄情于这些冰冷的艺术品,醉心于高价值性的图利。生活,没有温度,宛如行尸走肉。
将精致的玉石放入锦盒内,妥善的搁回箱中。他收起明细册子,待明日再派人处理后续事宜。
房内,冷清。
直到小家伙的身影出现,匆忙地合上房门,为寂静的夜里制造出一点声响。
孟焰的心里颇不是滋味,万万料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像个怨夫似的,瞪着早出晚归的小家伙,「你吃了没?」他放软了声调嘘寒问暖。
「吃过了。」
小嘴呼出不匀的气息,乔宝儿在门边抖了抖,外头好冷。
「你的小乌龟喂了没?」
「喂过了。」
孟焰跷着二郎腿,只手托腮。近来放任小家伙跟着芙蓉,他不禁怀疑小家伙究竟是谁的?
「你可有想到什么事还没做?」
「我喝药了。晌午后,喜儿姐姐会端药给我喝。」
「嗯。」
他双眼一瞇,瞧小家伙的气色不再病厌厌,很好。
勾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
主子要睡觉了吗?乔宝儿慢吞吞地上前,等候为主子更衣。
孟焰偏头瞅着他,小家伙的腰杆似乎都挺不直,脑中蓦然一起老大夫的叮咛,他易犯脊椎酸疼的毛病。
芙蓉买给他的衣裳穿着虽合身,怎瞧都不够厚,实在需要温暖。
他起身将他推入屏风后,「该睡了。」
乔宝儿为主子更衣,不甚利落的动作来自于紧张。
踮起脚尖,手绕过主子的肩头,脸自然地贴近温热的男性面容,浑然无觉另一双眼神变得温柔,贪恋他伺候的小动作。
须臾,他闷不吭声地抱着衣袍披挂于勾架上。
孟焰提醒:「今儿,老绣匠差人送衣袍来,你怎还没收起?」
「……」
他偷觑着主子脚旁的大衣箱,思忖矮柜底层已经搁满小姐买给他的衣裳,至于主子买的……他不想要。况且,他也不敢乱放或乱动主子的东西。
「我不知道要把衣裳收在哪儿。」
「收进衣柜或五斗柜里都行,何必再问我的意思。」
「这是主子的房。」
「这也是你的房!」
孟焰暗恼小家伙的脑筋究竟是不是一坨糨糊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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