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每周三下午是n大的公休课时间,用来让大一大二的同学参加社团活动丰富课外生活的。话剧社里,徐超凡在指导新人戚望舒第一次演戏。
“对着我应该就不会紧张了吧?”
徐超凡自告奋勇顶替了女主角的位置,一脸期待地看着戚望舒。
安岭凑在旁边看热闹,“对着你是不会紧张,可对着你会笑场啊!”
戚望舒朝他看了一眼,徐超凡会错了意,“要不让安岭来,安岭不说话也是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绝对比对着我容易入戏。”
就这样赶鸭子上架,徐超凡把手里的剧本交给安岭。偏偏这鸭子还挺乐意上架的,不用赶就蹦哒到戚望舒跟前,“我的男主角,开始呗。”
戚望舒有些别扭地把目光从安岭笑吟吟的面孔上挪开,开始僵硬地背台词。
徐超凡在一边痛惜地拍大腿,“安岭你给我下来,谁让你乱放电的!”
关于前经纪人的事,戚望舒不愿意多说,安岭也没怎么再问,娱乐圈有多复杂,他也大致了解一点,不想主动去趟浑水。
他把那几页纸烧了,感觉不对劲,又转头问戚望舒,“你怎么知道我工作单位在哪?”
一打电话就是我在你单位附近,而他根本就没提过。
戚望舒愣了下,有点不自在地开口:“我问小宇的。”
“那你还说顺便接我回来……”安岭话说到一半停下来,哪有那么正好能顺便接自己下班,分明是先打听了地址再特意去接的。
他抬头看向戚望舒的眼睛,挑起嘴角笑了笑,“想着补偿我?”越想越觉得好笑,安岭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多给我发点工资就行了,老板。”
晚上安岭裹着毯子坐在电脑前打字,旁边垃圾桶里全是他擤鼻涕的纸巾,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在心里为自己的敬业j-i,ng神点赞。
好马不吃回头草。
安岭由于淋雨感冒,整个大脑混混沌沌的,他想着这句话,不由自主地就给敲出来,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才又删掉。
真不在乎也不必特意提醒自己,他摇头苦笑,只想快点结束这份工作,远离这株草,至少回头吃不着。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安岭就知道自己感冒更严重了,盖了两床被子,睡前喝了一大杯热水也没用。这个时候只觉得鼻子塞得喘不上来气,还头晕眼花的,难受得半天没从床上爬起来。
爬不起来也得爬,还得上班呢,又不能迟到。安岭昏头昏脑地把衣服胡乱套在身上,打开房间门走出去,正撞上隔壁夏小宇一同出门。
“岭哥早啊!”夏小宇先向他打了个招呼。
“早早早。”安岭没什么力气聊天,只对着对方笑了笑就往电梯走。
“今天是望舒哥第一天开工,我们这就要去片场,可以捎你一段路。”夏小宇身上背着个大双肩包,手里还抓着一把折叠伞。安岭看见了皱起眉,“怎么还在下雨?”
“下了一夜了,不过现在没那么大了。”夏小宇和安岭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聊了两句才发现安岭的不对劲,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扣子是不是还扣错了,面色潮红还张着嘴喘气,很明显,“岭哥,你感冒了?”
安岭生病之后整个人都有点迟钝,有点萎靡地点点头,“到单位后我吃点感冒药就行。”
夏小宇正要再说点什么,眼前的电梯门开了,他朝电梯里的人打招呼:“望舒哥早!欣然姐早!”
电梯里站着戚望舒和张欣然,听到声音后一起抬头。
“你们早!”张欣然对他们打招呼,安岭无力地点了点头,进电梯后就靠边安静地站着。
“岭哥感冒了,”夏小宇替他解释了一句,“一会儿可以让岭哥坐咱们的车走吧?”他看向戚望舒。
夏小宇从戚望舒刚出道就跟着他了,在戚望舒面前说话反而比张欣然这个经纪人更放得开。作为与戚望舒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唯一一个助理,夏小宇早已擅长从对方各种细微的言行中摸清他的喜恶——望舒哥对于岭哥还是挺看重的。
戚望舒朝夏小宇点了点头,又重新把目光放回安岭身上,不用夏小宇解释,他早就看出来安岭现在的状态有多差。然而,他还是生硬地收回目光,想起昨天安岭对他说的话,忍着不闻不问。
电梯门开了,“啪啪啪”的快门声比粉丝们齐刷刷的“舒舒早”来的还要迅速。夏小宇和张欣然一左一右护在戚望舒两边,安岭被蜂拥而上的粉丝堵在后面,没能跟得上,等粉丝散了才走出酒店。
门口停了两辆保姆车。
安岭径直走向前面离他近的那辆。
岑崖在车里打着哈欠玩手机提神,助理之一回去帮他取御用耳机,还没回来。
安岭走到车前的时候,岑崖没抬头,把他当成了刚回来的助理,手朝前一伸,意思是要耳机。安岭脑子里此刻全是浆糊,不仅没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车,还差点搭着岑崖伸出来的手直接上错车。
他们的手刚碰上,尖叫声就随着一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往这边赶,安岭转过头,那只手已经被戚望舒抓在手里。
岑崖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到这两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车前的人还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这不是我们的车。”戚望舒低声说了一句,拉着安岭要往自己车的方向走。
安岭顿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窘迫,他看到了被保安还有夏小宇拦着的那堆粉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自己的敌意和探究。
他以r_ou_眼不可见的速度甩掉戚望舒的手,猫着腰迅速钻进岑崖的车里,“我坐小帅哥的车,你赶紧回去。”
戚望舒微怔,手往前伸了一半又停住,低声道:“好。”
后面夏小宇对他小声说:“望舒哥,咱们快上车吧。”两个人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岑崖车里,岑崖本人一脸懵逼,“你们经过我同意了吗?”
安岭展开笑脸看向他,“不好意思哈,一会儿找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岑崖上下看了他几眼,拿起墨镜戴上,“你到哪儿下,和司机说一声。”
过了一会儿,岑崖的助理回来了,他们的车也开始上路。
“你是戚望舒什么人啊?”
安岭循着声音转回头,后面岑崖戴着墨镜和头戴式耳机,还翘着二郎腿,他不确定地问了对方一句,“你问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岑崖嗤道。
“戴着耳机还能和我讲话?没放音乐吧?”安岭笑着撇了他一眼,“我不是他什么人,员工而已。”
“什么员工?”岑崖身体向前凑近安岭,往下压了压墨镜,冲着他挤了下眼,“暖床的?”
这小孩儿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啊?
安岭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冲他招了招手,对方心领意会地又凑近了一些,安岭伸手把他耳机扒开,附在他耳朵边压低声音,“我可是个正经编剧,小帅哥。”
由于感冒的缘故,安岭的鼻音有些重,刻意压低之后带着一种说不出地性感。岑崖立刻把头偏开,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安岭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岑崖瞬间脸红了。
“我就是猜猜,毕竟戚望舒不就是好这一口吗……”岑崖嘟囔了一句坐回去。助理之一有些担忧地看了安岭一眼,提醒他,“岑少,笑哥说让你不要乱说话。”
“我哪里乱说话了?你敢说戚望舒不是个喜欢走后门的?”岑崖瞪了那小助理一眼。
“你听谁说的?”安岭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已经没了。
岑崖被他看得有点不高兴,但却没像对待自己助理那样大吼大叫,只是有点委屈地梗着脖子道:“我经纪人危笑,以前也一直是戚望舒的经纪人。”
危笑?
安岭眯了眯眼睛,对着他不屑一笑,“前同事闹掰之后的诋毁你也信?你成年了吧,也该知道祸从口出,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两个助理一起惊惧地看向安岭,等待着小少爷发火把整辆车给掀了。
岑崖被气懵了,张着嘴看向安岭,心想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我?
安岭在机关单位上班,深谙怎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他看着岑崖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低头笑了下,再抬起头直视着对方,“刚刚说话有点重,你别介意,唉,我也是看你长得好,心里对你有点好感,想着提醒你一下……”
“谁要你提醒,”岑崖得了甜枣,脸上有点y-in转晴的势头,他冷哼一声看向窗外,“看在你是我粉丝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谁是你粉丝了……
安岭笑了一声转回头,想到这小孩嘴里的危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但现在感冒头疼得厉害,只能先放到一边记着,日后再拿出来算账。
很快就到安岭要下车的地方,他向岑崖道了别正要下车,对方叫住他,“你下午什么时候下班?”
安岭挑眉,这个问题怎么有点耳熟。
岑崖别别扭扭,语气生硬,“从片场回来的时候可以再顺你一次。”
“不用,”安岭落地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对着岑崖挥了挥手,“咱们时间对不上,下次碰巧了再坐你的车。”
岑崖坐回车里,司机开着保姆车继续往前走,他若有所思地扭头向后看,安岭正倚在垃圾桶边的栏杆上抽烟,好巧不巧地侧过头向车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岑崖慌忙转回头。
第9章 九、
“一个人吃饭会不会太没意思了?”
戚望舒抬头,安岭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他看了对方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安岭吃的是食堂最后一个窗口的大排面,什么都好,就是上面飘了一层他不爱吃的葱花。他一边往外挑一边对戚望舒抱怨:“好麻烦啊,每次都要挑半天。”
戚望舒已经对安岭随时随地从自己身边冒出来的神奇技能习以为常,这个时候淡淡开口,“你可以选择不要葱花。”
“啧,”安岭把眼镜摘下来放到餐桌上,挑了一筷子热气腾腾的面放进嘴里,“你这样是做不了男主角的,男主角应该是二话不说帮我把所有葱花挑干净。”
戚望舒皱眉看了他一眼。摘下眼镜的安岭迷迷瞪瞪地鼓着腮帮子对他笑,看起来傻了一点。嘴里那句“我吃完了,你继续自己吃吧”就没有说出口。
在办公室里随便翻了点感冒药吃下去又睡了一会儿,安岭感觉自己好像是好了一点儿。下班前,同事问他周末有什么安排,他无奈地笑了笑:“称不上安排,能让我单纯地睡吃两天就心满意足了。”
安岭和同事一边说笑一边走出单位门口,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中年男人,伸手拦住他们,对着安岭点头哈腰的,“不好意思啊,安老师,我来晚了,实在是路上堵,对不住,对不住。”
安岭纳罕,“等一下,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中年男人听见他这样说,笑出鱼尾纹,“没认错,我是戚老板的司机,姓吴,他让我来接您下班的啊,没告诉您?”
安岭被他一口一个“您”喊得头疼,听到“戚”这个字就已经都明白了,但戚望舒也的确没告诉他,没打电话没发短信,就这样让司机直接来接了。旁边同事不明白,“什么戚老板,安岭你现在不得了了,还有老板来让司机接你下班!”
吴司机神神秘秘地把头凑近,张开嘴刚说出一个“戚”字,就被安岭打断推着往一边走,“你老板肯定等不及见我了,快走快走!”
留在原地的同事看着安岭被带着走向一辆豪车,脸上的表情先是困惑再慢慢地变成有些一言难尽的恍然:安岭这不会是被包了吧?
安岭挺纳闷像戚望舒这样说话按字收费的,怎么会找一个这么健谈的司机,连自己都甘拜下风。
车刚开上路几分钟,安岭已经从老吴嘴里知道他在戚望舒手下做了多久,员工福利如何,工资多少,就在他歇口气的空档,安岭及时c-h-a话,“他让您来接我是怎么说的?”
先斩后奏这招戚望舒现在玩得可太溜了。
老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方向盘,“对了,安老师,后座上您看看是不是有个装药的塑料袋,那是戚老板嘱咐我去买的,都是他一个一个说了名字然后我照着去药店找的,让我带给您。”
塑料袋的确有,安岭拿过来打开翻了翻,都是一些常见感冒药。在手指触到一瓶粉红色药水时,心尖突然就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他抬起头,目无焦点地看着前方,发怔。
小儿百服咛,12岁以下的儿童吃的退烧药,但是自己每次重感冒了都会喝这个,不仅有奇效还是甜甜的水果味。
安岭记得大学的时候感冒让戚望舒帮忙买过一次,那一次戚望舒还问自己为什么要买儿童药,
他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