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情不自已。
华语儒伸手温柔地帮他擦掉。
少年狼狈地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后背:“永远别离开我,永远……”
华语儒怀绕着少年的手在他背后轻拍着。安慰的怀抱永远比任何言语更有力量。
两人睡了一觉起来,已经下午4点了。
华淇后起的,从床上坐起来,脑袋懵懵的,一头鬈发乱成了鸟窝,看着坐在窗边已经穿戴整齐坐着喝茶的某人,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
“醒了?”华语儒放下茶杯,走过来,单膝跪在床沿上,居高临下地对着他,帮某人抓抓乱掉的头发。
不过——不愧是自家弟弟呀,这睡醒了迷糊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华语儒没忍住,俯下头贴着额头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满夸张的。
“干什么......”红了脸的某个人。
华语儒退开了,笑着问他:“饿了吗?点外卖吧我们。”是他疏忽了,淇淇应该没吃中午饭,就被自己拉着睡觉了。
“嗯。”华淇点点头,蹭起来。
两人研究了会儿家里的餐劵,最后订了一家的牛排和一些小食。
等食的过程中,活动地点转移到了楼下客厅的沙发上。
华语儒拿了笔记本放在沙发臂手上,处理一些琐碎的工作。少年横躺着,头枕在他大腿上,手里把玩着他的钱包。
一些卡和现金都没意思,华淇看到的是卡包里面夹的那张照片,他哥和那个小女孩。
现在想想有点回过神了。
“所以,这张照片里是我?”
华语儒目光从电脑屏上划过来,愣了一下,笑了:“你说呢?”
“谁把我打扮成这样的?”
“......”华语儒假装看数据,不说话。那个时候自己吊儿郎当的二,自己也不堪回首呀......
“哼——”想想也知道是谁。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这张给我好不好?”
那时拍照的手机早就不知扔哪了,剩下的照片就这一张,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你想要就拿去吧,收好了。”
“嗯。”华淇点头,心情很好地把照片揣到自己裤兜里。
正好这会儿外卖到了,门铃响起来,华语儒推推少年:“我去开门。”
老大不舍的挪下来,换一个地方葛优躺,不过没刚才舒服就是了。
......
第二天,华语儒果然很早就去公司了。
华淇睡到9点多起来,屋里已经没人了。床头上留了张纸条:去楼下吃点东西,11点我让人来接你。
慢吞吞起来,洗漱洗漱,换了一件米色的连帽卫衣和深色的牛仔裤。
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难过,不过很快掀过去。
华淇拿起了手机和钥匙,下楼吃早餐。
一楼有一家新开业的潮汕砂锅粥,店面不大,也不华丽,不过重在卫生干净,味道也好吃。之前华语儒带他来吃过几次,挺喜欢的。
华淇进去,点了一份单人份的虾仁粥,坐着等着。
服务员把砂锅端上来华淇就有点傻眼,这份量简直可以三个人吃,真的是单人份的么......
如果那个人在,一起吃就好了......
这想法也就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翻过去了。毕竟那个人就在那里,触手可及,一会就可以见到,不至于到要靠回忆来心塞的地步。
十一点多华语儒的司机小胡开车过来,接了他到泰成。
透明的电梯升到三十几楼,有点眩晕。
泰成不像哥哥的公司,许多人并不认识华淇,不过也好奇这个能让公关专员毕恭毕敬领着上高层办公室的是谁。
自然是无从打听的。
电梯到了指定楼层,“叮”的一声。华淇走出去,路过休息大厅,猝不及防就听到他哥的声音,冷冷的:
“——我劝你不要动淇淇。”
第44章 寻宗
两个人影立在行走过道转角的玻璃窗前。从会议室出来的必经之路。不适合谈事的地点。怎么看都像一场临时起意的谈话。
华语儒背对着华淇的方向,他后面露出来一张华淇前不久刚见过的脸。
——华明诚。
两人都着着正装,身材和容貌比例都是一等一的好,着实抓人眼球,可惜这会儿这一层都没几个人。
华明诚的回答带着点无奈:“堂兄这话怎么讲?怎么说淇淇同样也是我的弟弟,你居然怀疑前段时间的事是我做的?”
“你做了什么你清楚,我不是在给你开玩笑。”华语儒不为所动,语调平静而有力。
“淇淇的确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但你要认清——这不代表他是我们的软肋。”
“我不知道你蛰伏这么多年有什么企图,冲着泰成也好,要瓜分利益也罢,但是如果你再动他,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动用一些势力,对那个在裕华上学的小孩做什么。”
华明诚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调查我?”
“身正何必怕调查。再说,我们也是彼此彼此吧。”华语儒的语调透着一丝游刃有余的笑意。
呆在华淇后面的公关经理似乎觉得听了太多隐秘,站立不安,出声咳嗽了一下。
两个人回过头来,看到前来的两人。
经理恭敬地鞠了一躬,“总裁,贵宾带到了。”
华语儒没想到经理把人直接带到这了,也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走过来,对华淇说:“你先到我办公室等我一下。”
示意经理把人带走。
“且慢,”
华明诚缓步走过来,笑着道,“我和淇弟也好久没见了,上次都没好好打招呼。”说着看向华淇,
“——小家伙,还记得我吗?”
华明诚长得高,他却微微弯下腰来,和华淇平视。
这份亲近的姿态隐隐触动了华淇小时候的一些回忆。
父母……额……养父养母六岁那年带他回了本家祖宅。恢宏的庄园,陌生肃重的人群,哥哥去b市参加考试也没在自己身边。华淇缩在屋檐下的长廊椅子上,远远看着草地上互相攀谈的人群。这时候这个人拿了一支山楂雪糕过来,笑着问他吃不吃。
很亲切近人的一个哥哥。华淇心想。
那会儿华明诚也就十五六岁吧。刚被认回来一年。
他和华淇亲近,交谈,然后开始述说在家中过的种种不如意和凄凉伤心。可能也是觉得小孩什么都不懂,就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当年那个长廊之下,他们是建立了某种联系的,华淇觉得。
这会儿却有些恍如隔世了,华淇礼貌地微笑:“记得。你是明诚哥哥。”
华语儒伸手过来,拦在了两人中间,然后一拐,就把华淇揽住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和家弟还有些事,先失陪了。”
华明诚不置可否,脸上带着一抹让人捉摸不定的笑,看着两人离去。
……
坐到华语儒的车上,华淇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那些事真是他做的?”
高速口肇事者的尸体。还有后来的记者。舆论……其实当时他也听到些风声。只不过既然华语儒不想他知道这些事情,那么他也就不听不看,装作不知道好了。
“你都听到了?”华语儒把车发动起来,驶上市道,偏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他挺好的?我记得你小时候有段时间一直在念叨他。”
这话里似乎有股酸劲儿。
“有吗?”他怎么不记得……华淇心里惴惴的。
“这个人是个野路子,城府深,心机重,笑面虎。没人知道他十几岁之前经历了什么。后来被认回来也在那边搞了很大的风波。那一家都不得安宁。”华语儒说,
“你还记得华明理吗?——你应该不记得了,那会儿你才六岁——他是华邺行那一房的正房长子,也就是华明诚的哥哥,他二十岁那年死了,跳楼。现场有数人的脚印。推测是高利贷逼债。不过,我让人查过,那伙人是间接听命于华明诚的。”
华淇浑身打了个抖。无法想象那个笑容明亮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来,有点哆嗦地问:“他为了什么……”
“继承权,家产……”华语儒的语调轻松而平淡,就像讨论今天的天气放晴了一样,
“有华明理在,他永远是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所以他就这样,为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华淇说不下去了。
华语儒看了弟弟一眼,看到他脸色很不好看,笑了笑,放松了下语气:“我讲这些吓到你了?”
“没有,”华淇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窗外,“——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如果是他……不,他永远不会那样做。无论如何也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逼死自己哥哥的想法是怎么来的——即使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华语儒伸手开了音响,调了几下,欢快明丽的曲调迸跃出来,流淌在车厢里。
“——别想太多,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有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太相信一个人的外表和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
“嗯。”华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今天的天气属于雨后放晴。驶上国道以后周围的视野开阔了许多,那种漫不经心的天蓝色一下子就抓住了人的眼球。
好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天儿。
华淇看着窗外的景色,犹犹豫豫地问:“z市远吗……”
这声音太小,里面的不确定含量太多,几乎被音乐盖了过去,或许问的人本身也不确定是否想得到答案。不过华语儒还是听到了。
他一直在等他问,他终于问出来了。
“不远,其实从行政划分上说z市也属于s市管辖。”
那头又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