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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网之隔 第34节
    第二天天还没亮时整个房间就被起床号喊醒来,蔚橙下床时看见柯稚言的脸有些白,她也没在意,以为是这小孩晚上蹬被子冻的。

    军训快到末尾时下了一场雪,头天晚上天空发红,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地下就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宿舍楼前的主路上已经被人铲出了长长一条路,再往两边看,人际稀罕无一处脚印,雪没过了枯黄的草根,覆没了昨晚巡逻战士留下的痕迹。

    队里边有来自南方的队友,雪对她们好像天生就是自然馈赠的猫薄荷,这会儿没教练看着,好动的已经穿着厚厚的棉衣跑去路边完好的雪地里打了个滚儿。

    温度是有点低了,柯稚言抄手站在路边,时不时的北风一吹过来就让她打了个激灵,王璎拉拢了孙钰晴两人打雪仗玩,没几秒就拖了更多人下水。

    柯稚言一直站在路边没动,视线一扫就看见某个高高瘦瘦活蹦乱跳的身影,穿着赞助商刚送过来的羽绒服,左闪躲过飞来的雪球,顺手把自己手里的扔出去,砸中了人就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砸不中就狼狈地逃跑,生怕对方围过来。

    就像是从夏季的英国乡下初入漫长冬天的纳尼亚的女孩,无忧无虑没什么烦恼地被家人和兄长姐姐一路呵护长大,看见雪的第一映像是晶莹无暇,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在雪地里滚一圈。

    而不是想到漫长冬季所带来的寒冷和死亡,以及白雪皑皑下所掩埋着的黑暗不堪。

    当心点啊,夏娃的女儿们,白女巫的爪牙无处不在。【注1】

    一个y-in影忽然破空而来。

    “嗷!”柯稚言捂着肚子,衣服上还残留着雪粒。

    蔚橙在不远处大叫:“稚言你又发什么呆呢快来帮我啊,璎姐要篡位了!”

    柯稚言呆了半天,看看脚下滑落的雪,又看不远处雪地上滚成一团的队友们。

    所以自己现在又成了爱德蒙是吗?

    ,可那天她偏偏来了生理期,整个人都处于暴躁状态,忙着赶作业,当然也就懒得顾及妹妹。

    再次见到这个头发乱七八糟、身子刚过书桌高的小孩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见面地点不在家、也不在球馆,是在医院里。

    医生说这小孩再晚送来一点,就会由缺氧引发脑补供氧不足亦或是直接脑死亡。她浑身上下也有很多小伤口,都是用小刀子划的,不致命也没危险,伤口最大的那处是右手腕骨,原来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口被人为地重新划开。

    柯律言在病房外看着里边由于药物作用而陷入沉睡的妹妹,第二天早上,一夜未睡的她得到了一个刚苏醒的睡美人的笑,她唯一的妹妹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天真无邪地对她笑,“姐姐。”

    柯稚言走到柯律言的身边,脸色还白着,眼睛里的泪已经被她擦干了,她拿胳膊肘碰碰柯律言,“回家吗?”

    柯律言偏头看她,面色苍白的柯稚言和七年前的那个稚嫩的小孩在她眼前重叠在一起,柯律言的心揪在了一起,她面上却要表现地跟平常一样,“我得跟乔安娜聊几句,你在这里等等?”

    “没什么好聊的。”柯稚言说。

    柯律言没有反驳,她只是笑了一下,抬手按按柯稚言的后颈,“你在这里等我五分钟。”

    柯律言说完就快步走过去,乔安娜好像料到了她会过来,因此特意等在门口没有转身走。

    柯律言跟对方打了招呼,特意往乔安娜身边挪一步,她们现在是侧身对着柯稚言那一边,柯律言是故意这么站的,这样才能随时关注柯稚言那边的情况。

    只是走过来容易,开口却难,柯律言犹豫几下,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关于稚言,她现在怎么……?”

    “据她说已经做了很久的噩梦。”乔安娜说,“说实话,你妹妹的情况比以前差了许多。”

    “怎么会,她现在不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事态,柯律言把声音低下来,“她不是已经走出来了吗?”

    “她的情况只能控制,等她自己想开,本来是已经好了许多,也不影响她正常生活。但是你有没有问过她?她的噩梦是从去年开始的,就是她打奥运会的那阵子。”乔安娜说,“她的压力太大,或者是碰上了相似的情况,就想是战场老兵退伍后听见鞭炮声也能下意识把周遭当成战场一样。”

    柯律言脸上的血色刹那间全无,她僵硬地猜测:“你是说,她周围还有一个伦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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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多虑了。她没有告诉过你她身边队友的为人吗?”

    柯律言僵硬了几秒,这才缓过来,疲惫地揉一下眉,“你说的对,是我太过风声鹤唳了,你知道,自从伦娜之后,我们一直担心她身边的人……”柯律言耸耸肩,好显得气氛稍加轻松一些,“她没跟你说是什么事吗?”

    乔安娜露出职业微笑,柯律言点头:“明白,不能跟第三方透露。”

    “总之,她的状况虽然比去年差了些,但总体来说是在缓慢康复着。”乔安娜说,“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走不出来,她心里有结,我们也只能慢慢疏导。”

    柯律言点一下头,她意识到对话该终止了,“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乔安娜却犹豫一下,吞吐了几下,柯律言挑眉:“嗯?”

    “另外还有她说想放弃的那件事,作为成年人和她的心理医生,我赞同她放弃了一条艰难的道路,但是作为朋友,我不想看她那么痛苦。”

    柯律言:“你说什么?”

    乔安娜又露出一个笑,“算了,我只是想说,你们家属也要对她上点心,她是健康的。”

    乔安娜加重了后面一句话的发音,她是在强调什么,柯律言听懂了,她不由得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知道了,谢谢你。”

    柯律言说是要她等五分钟,现在已经过了七分钟。柯稚言看看表,百无聊赖地低头拿脚尖捻地上的石子。第八分钟时,柯律言重新回来,柯稚言抬头看,乔安娜已经回去了。

    “怎么?你又找她告什么状?”

    柯稚言这会儿的表情已经恢复自如,一照面就蹙着眉嫌弃似地看柯律言。柯律言发现这死小鬼只要一没眼泪就开始欠扁,削对方一顿的心忽地就冒了出来。

    “我只是问一下你的近况。”柯律言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尽量在面上端出个礼貌和善的微笑来,“毕竟我拎着你回家后也好跟妈咪交差。”

    柯稚言低声“啧”一下,“叛徒!”

    柯律言装作没听见,没事人似的往车边走,边走边问:“晚上在外面吃,想吃什么?”

    “薯条,炸鱼。”

    腐国著名的黑暗料理让柯律言成功地把脸皱起来,“你纯属恶心我是吧?”

    柯稚言没心没肺笑起来,“我离开半年还挺怀念这个的。”

    你怀念的不是黑暗料理,而是能在我身上讨得一点乐趣吧?柯律言绯腹着,瞥眼坐在副驾驶上系安全带的人,脸色还没缓过来,低头看安全带扣时半垂着眼,看上去数不尽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