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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网之隔 第52节
    声音大了点,坐在她旁边的柯妈妈看过来,眼中充满责备,好像在怪她破坏了气氛。

    气氛。柯律言又在心里哼一声。等气氛真的上来,你家那死小鬼就要被拐跑了。

    柯稚言一直走到壁炉前,柯律言才起身不情愿地跟她站在一起,两个人都提着小提琴,站在她旁边的死小鬼今年却莫名又长高了一截。柯律言往旁边撇去一眼,单手拎着琴,另一只手绕到脑后把款款束起来的长发散了下来,这样会让她显得更有成熟女人韵味。

    柯稚言只是看她一眼,就又把视线转回去,放在离她最近的蔚橙身上,收到对方的一个笑后满意地看向妈咪:“卡农?”

    “又是canon。”柯律言嘟囔一声,立刻收到旁边的一个白眼:“不然您请?”

    柯律言把琴弓搭在弦上,一秒后《d大调卡农》的前奏缓缓自她的琴弦上流出。

    八个音符之后,另一架提琴连绵跌宕的变奏和了进来,带着炽烈汹涌的感情倾注在琴声中。主奏被交给了柯稚言。

    这一次的感情比两年前蔚橙第一次来家里时还要强烈,柯律言吃了一惊,她能感觉到柯稚言心里那头名为“感情”的野兽被随着琴声统统释放了出来,以往藏在这个女孩身体里的炽热终于喷涌而出,带着滚滚岩浆和足够的热度顺着她的血液沸腾着。

    蔚橙听懂了吗?

    柯律言分了点心去看对方的表情。

    蔚橙坐在沙发中,脊背挺直了点,她盯着柯稚言,眼睛一眨不眨。

    听懂了。

    柯律言于是放下心来。

    《卡农》之后两个人又分别独奏合奏顺应第一观众柯夫人的意思拉了好几首曲子,其中不乏有流行曲。柯稚言手忙脚乱调曲谱,拉了两首,皱眉小声嘀咕:“boring.”

    炉火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烧败,刚过了零点,柯妈妈与爸爸跟三个年轻人道了“圣诞快乐”后便迫不及待上了楼。柯律言打个哈欠,把琴和弓交到一只手里,喝了点水后拍拍蔚橙的肩:“圣诞快乐,别待太久了。”复又转头看柯稚言,补上一句:“你也是。”

    蔚橙回以微笑,柯稚言点点头,两个人目送柯律言上楼。楼下一时间安静下来。

    “呃,还想听什么吗?”大概是气氛实在太怪了,柯稚言示意着手中的琴。

    “都好啊。”蔚橙收回放飞的思绪,专心看着眼前人,“你想拉什么就拉好了。”

    柯稚言应一声,拉着蔚橙在双人沙发上坐下,她自己又站起来,背对着炉火,闭上眼,手下流泻出一首又一首乐曲。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是一两个小时以后,又大概是半个多世纪之后,柯稚言站累了,坐在蔚橙身边,她手下的琴还没放下来,蔚橙已经微微有了些困意,但被柯稚言下一个动作惊醒。

    对方把小提琴当作了吉他,横抱着用手指拨弄琴弦。蔚橙一脸震惊,小提琴还能这么玩?

    柯稚言嘻嘻笑了笑,“我早就想这么试试了。”

    她们吻在了一起。

    蔚橙闻见柯稚言身上新擦的身体r-u,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蔚橙想原来她饭后真的去洗澡了。她的手顺着柯稚言的脊背往上摸,屋内不算冷,柯稚言只在衬衫里套了一件短袖背心。

    柯稚言忽然往后倒了一下,她在摸索着想把手中的提琴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但重心没掌握好。蔚橙下意识拉一把,奶香味全撞进自己怀中。

    柯稚言捏着蔚橙的手腕,她手心的温度太热了,出了一层粘腻的汗,可还是执意要抓着蔚橙的腕子。蔚橙勉强从一截蹭到她皮肤的粗糙布质感中感觉出抓着她的是柯稚言的右手。

    蔚橙仿佛失控一样紧紧捏着柯稚言的下巴索吻,她的手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下巴滑到了对方脖子,再接着往下,指尖点过没扣上的第一颗纽扣,慢慢地解开了第二颗。

    好吧。今天确实失控了。蔚橙迷迷糊糊想,大概是因为饭桌上喝的那一点圣诞葡萄酒……

    她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像是脚步声。

    蔚橙的动作忽然顿住。她对面的楼梯前有一个身影。

    柯稚言还贴在蔚橙怀里,蔚橙后背却瞬间流下了一层冷汗。

    柯稚言不满地用头蹭蹭蔚橙,她好像也意识到什么,气息有些不稳地往后看。

    楼梯前的影子终于往前走了几步,对方在蔚橙僵硬的注视下抬了抬手臂,那一刻蔚橙以为会是什么气急败坏飞过来的东西,她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硬挨一下。

    没有东西飞过来,对方抬起的手上端了一个水杯:“呃……我只是来接杯水,你们继续。”

    是柯妈妈的声音。蔚橙的身子更僵,几乎是目视着柯妈妈重新上楼。

    柯稚言轻轻碰了碰她,像是怕吓到她一般用气音问:“还好吗?”

    “你妈妈……”蔚橙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一开口发现自己居然带上了刚才遗留下来的喑哑。

    柯稚言轻轻“嗯”一下,“知道了,没事的。”

    她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刚才的脚步声又去而复返。两个人一起往楼梯上看,蔚橙的身子还是僵硬的。柯妈妈从楼梯上蹑手蹑脚走下来,见两人都注视着她时明显顿了一下:“喔,我忘记接水了。”她说,快速地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

    这一次再上楼时,她好像犹豫了一下,因为她在原地站了几秒,就连柯稚言都感觉到不对,开口叫:“妈咪?”

    “喔,怎么了,呃,我是说……”不知道为什么,柯妈妈居然显得比刚被抓包的蔚橙还要紧张一样。

    蔚橙屏住了呼吸等待下一句宣判。

    柯稚言在火光明暗中紧紧握住她的手。

    柯妈妈终于说出了她的下一句话:“不要太晚,注意做好安全措施。早点睡,晚安。”她说完,逃也似的飞奔上楼。

    蔚橙眨了眨眼,感觉自己还没缓过来。

    柯稚言忽然“噗嗤”笑了一声,放慢语速不怀好意地一字一顿看着蔚橙重复:“做好安全措施,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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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理所当然地睡晚了点。其实昨晚什么都没做,那个忽如其来被打断的吻就是蔚橙对于这个圣诞节的最后印象。柯妈妈离开不久后,两个人也都红着脸互道晚安回房,蔚橙洗了澡缩回被子里后才有空过多回余。

    简直疯狂透顶。但是她们都知道,彼此都喜欢这种缠绵接触。

    早上是拆礼物时间,圣诞树下的礼物池里堆满了包装盒,柯家每个人都有,就连hel都得到了一根崭新的骨头玩具——当然来自柯稚言。

    蔚橙今天一直不是很敢面对柯妈妈,她拆礼物时特意选了个人群角落,旁边是柯律言和hel,故意离柯稚言远了一点。

    柯律言觉得稀奇,以往自己家这死小鬼那次不是粘着蔚橙巴不得二十四小时在一起,怎么现在居然让自己夹在中间闪闪发亮?她心思在肚子里绕了一整圈,忽然压低声音与柯稚言耳语:“你们两个这是……做了?”

    柯稚言反应很大地推开她,“屁,我才没有……”

    柯妈妈咳嗽一声,责备的视线投了过来,她一直很注意柯家的用语。

    柯稚言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硬是改正过来:“屁我才没有放,明明是你自己放的,还想栽赃我。”

    柯律言并不在意这个生拉硬扯出的莫须有罪名,她现在笑得花枝招展,就差倒在柯稚言怀里,不过好在这家伙还有点良心,说话时依旧压着声音:“所以你们在一起这么久进度一点没变?”

    柯稚言瞪她,柯律言举手投降:“好吧,吻总接过吧?”

    提到吻,柯稚言想起昨晚差一点的迷情意乱。她咳嗽两声:“早就接了。”

    “噢,早就接了。”柯律言摸着下巴,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对,柯稚言毫不怀疑对方脑内已经由一个吻联想到了什么地步。

    蔚橙的及时出声拯救了她,全家人的注意力都被她拉过去。

    蔚橙手中是一个拆了一半但已经露出里面内容的礼盒,柯妈妈笑意融融看着蔚橙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

    柯妈妈今年的礼物是手织毛衣,柯家的三个孩子都有份,柯稚言的那一件是暗蓝色,柯律言的是暗红色。

    柯妈妈笑眯眯,“快去试一试合不合身。”

    柯稚言拿着毛衣在自己身前比划几下,又看看蔚橙的,“是情侣款啊?”

    “咳咳咳!”蔚橙的脸忽然爆红,她瞪一眼柯稚言,后者无辜地耸耸肩,眼睛弯弯跟月牙似的。

    柯律言凑过来很适时地履行她僚机的责任,演技爆发天真又浪漫:“是诶,妈咪你偏心啊,我也想要情侣装。”

    “那你得先把人家带回家,不过显然就算你带来了,妈咪也不会给你织的。”柯稚言毫不客气地吐槽道,她的脸上满是得意。

    柯律言隐晦地翻个白眼,生生忍下自己想打人的冲动。没办法,这死小鬼还真说中了,谁让自己不是柯家最受宠的那一个,对象也不如蔚橙讨长辈欢心呢。

    回国时柯家全家都来送,蔚橙在外套底下穿了那件米白色手织毛衣,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中被柯妈妈抱在怀里。蔚橙忽然想到自己的妈妈,她年少离家打球,每次走的时候,妈妈也是像这样一样给她一个拥抱,连话都不用说,拥抱温暖地就想让蔚橙落泪。

    蔚橙一直都知道自己无论在外面站过多少领奖台,拿了几个冠军,身价地位有多高,在妈妈眼里,她都一直是年少时输了球缩在妈妈怀里委屈大哭的小孩子。

    她现在觉得,在柯妈妈眼中,自己也是如此。

    重回国家队的日子又跟从前一样忙碌,蔚橙在外面兜兜转转一年,看了异国的风景,交了异国的朋友。她原以为自己重新回来会不适应,就像那时候在国外很难适应一样,但她没有。已经错过的一年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国家队的人来来去去,师妹是又多了几个,分散在各个主管教练手下,陈指只收了一个,还在二队就听过蔚橙的大名,来到陈佶手下后发现组里最年轻的那个世界冠军师姐又是大写的橙吹。

    蔚橙哭笑不得给小师妹签名合影握手,转头跟柯稚言说:“你倒是给我找了些美名。”

    “正主太优秀,没办法。”柯稚言装作无辜又无奈地说。

    打发走小师妹,蔚橙这才有空对柯稚言刚才的话回击:“小柯师姐,你刚才那句话很嚣张啊。”

    柯稚言笑起来,借机倒在蔚橙怀里。蔚橙搂着她的腰接住她,侧过脸吻了吻柯稚言的脸颊:“不过,谢谢你。”

    2015年在日常的训练中一步一步走近,跨年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睡得晚,近年来市区对烟花爆竹监控地严,众人也就只能在各种大日子里才能看见一次。

    柯稚言原本正半躺在床上看电影,快到零点时被兴奋到像是打了兴奋剂的蔚橙拽起来,阳台门开着,柯稚言死命挣扎才在被抓进露天阳台前往自己的睡衣上披了件衣服。

    “干嘛啦,以往你这时候也没这么兴奋吧。”

    “快点,等一下就到零点了。”

    “好了好了。”柯稚言看一眼表,知道蔚橙在期待什么,她满脸不情愿地在冷风中盯着表看时间,在时针、分针、秒钟一圈一圈慢慢地重叠在“12”前时,她往下眼睛,抬起头对蔚橙笑着说:“新年快乐,蔚橙。”

    蔚橙等来了自己想要的,心情大好,也笑眼眯眯地回对方:“新年快乐,稚言。”

    柯稚言裹紧大衣,“所以现在可以回房间了吗,今年貌似没有烟火。”

    她要走,被蔚橙拽住。柯稚言缩进蔚橙怀里,脸贴着对方的肩,“还有事吗?”

    “我想问,稚言,你现在开心吗?”

    蔚橙问的太过认真,柯稚言抬起头仔仔细细端详了对方的表情,蔚橙对她笑一下。

    柯稚言点点头:“开心啊。”

    蔚橙好像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怎么了吗?”

    “因为,如果今天开心的话,那么今年一整年也就会开心的。”

    柯稚言皱了一下脸,略带嫌弃:“你又是从哪个小言情里看来的玛丽苏理论啊。”

    蔚橙笑着拍一下她的头。前方的夜色中忽然有一朵彩色烟花炸上了天。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看接连不断照亮夜空的烟花,余下的话都化作一声叹息。

    “夜色真好啊。”

    跨年夜的烟花揭开了接下来都会很忙碌的一年序章,还没到农历中国年,国家队的第一个队内大赛直通苏州世乒赛就已经打得如火如潮。

    队内大循环向来不好打,耗体力耗j-i,ng力,比赛密集之下也考验心态,不过好在今年没有太爆冷,蔚橙看着自己排名第四的成绩松一口气,不算太好,但也在她意料之内。排名前三的分别是柯稚言、王璎、孙钰晴,赵韵涵没参加这次直通赛,她也不打算参加苏州世乒赛,第一阶段大循环之后就是她退役的日子。

    柯稚言害怕分别,她很久以前就怕,那时候要出征伦敦奥运会之前,她和蔚橙坐在公寓楼下等待出发,从小一起打球长大的队友们都忙忙碌碌,夏日带着潮热的风吹过来,热得人心慌。

    她没想到那时候害怕的事会来的这么快,国家队里她熟悉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们都年长了她太多岁,这些彼此之间错过的年月意味着到最后被留下的只会是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