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看到了梅榕眼里的泪花。
过了会,游逸安见梅榕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他才问,“你觉得徐望舒会怨恨他母亲吗。”
“肯定有的,”梅榕也不避讳,她点了点头,“望舒本该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但他却只能在屋内度过,一遍遍重复他毫无兴趣的旋律。”
“只有他听到过午夜钢琴声?”秦淮问。
“我姐走后,望舒的情绪很不对劲,他是对我说过半夜他醒来会听到客厅有钢琴声,但他出去看,并没有人在弹钢琴,”梅榕叹了声,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是他过于思念母亲出现了幻觉,但他每天都说,而我确实一次也没听到过,我只能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望舒很不配合,我们也没办法,我只能给他配点助眠的药物。”
“我老公的工作转到s市后,我们一家也就搬来了这里,正好让然然在s市上初中,而我在大学找了份工作,”苗妉说,“徐老师几乎每个月都会来看望望舒,也是闲聊时才知道我和徐老师是同事,我对他们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望舒弹钢琴特别厉害,不过我听然然提过,望舒不喜欢钢琴,但我又不好意思干涉他们的家事。”
“是我杀了妈妈,”徐望舒的脸色看着就不像正常人,“那天妈妈让我练钢琴,我不听话,她硬要拉我坐在钢琴前,我想跑,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跌倒,为什么会撞在钢琴上,我看到妈妈摔在地上流了血,我很害怕,我怕她打我,我就躲进房间不敢出门,等我第二天出房间,妈妈还是倒在地上,我走过去时喊她,她也没回应我,我很害怕,是我杀了妈妈。”
徐望舒虽然嘴上说着害怕,但他的表情一点也不恐惧,而是冷漠的。
“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妈妈,她坐在客厅弹钢琴,然后她看见了我,她走过来打我,我很害怕,她一定是在怪我害死了她。”
夏满从警也有些年头了,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徐望舒这种情况,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未成年的犯罪嫌疑人,“你有没有给你继母吃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徐望舒顿了顿,随后他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笑意,笑意不深,夏满却被激起一身j-i皮疙瘩。
“你是说白色的粉吗,从前我不小心看到过妈妈吃那些粉,然后她就变得很可怕,我想,那个女人吃了这些东西后也会变得可怕,爸爸就不会喜欢她了。”徐望舒为什么能把这种事说的这么天真?
夏满心里早已有了预期答案,倒也没太惊讶,她问,“白色的粉呢。”
“用完了,我把妈妈没吃完的全倒进那个女人的杯子了。”
“你知道你妈妈吃的粉是哪里买的吗。”连濛小心翼翼地问,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太y-in森,太恐怖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挺欣赏的钢琴天才少年竟然会做出谋杀父母的恶行!
“我不知道。”
“你爸呢。”夏满问。
“我以为那个女人死了,妈妈会开心的,她肯定不会再怪我害死她,但她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只能杀了爸爸去陪她。我半夜弹钢琴吵醒了爸爸,他出房间来看我,让我早点睡,我告诉他有个键没有声音,让他帮我看看弦有没有坏,在他弯腰时,我用妈妈的防狼电击木奉电了爸爸,然后他也倒下了。”
听着一个十五岁少年语气天真地陈述犯罪过程,比审问成年人罪犯还让人毛骨悚然,
“你真是疯了。”连濛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她就当自己瞎了,没看穿这个天才少年的y-in郁,她也觉得自己聋了,没听出来这个天才少年钢琴声背后的挣扎。她一想到,曾经还想过帮这个来自单亲家庭,拥有上进心的天才少年扬名,她就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徐望舒,如果警方不来问你,你会主动坦白罪行吗。”夏满问。
“我没想过,”徐望舒摇了摇头,他说,“我爸爸妈妈都死了,我自由了。警官,我还在未成年人保护法范围内吗。”
夏满和连濛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手脚冰凉。
“你已经十五岁了,根据我国刑法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j,i,an、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夏满的声音是冰冷的,尤其强调了“故意杀人”。
对夏满而言,徐望舒已经不是正常的未成年人。虽然徐望舒变成这样,父母都有责任,但他连亲生父母都能痛下杀手,日后到了社会上,他对其他人会心怀仁慈吗?
“哦,”徐望舒平静地点了点头,“但我知道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犯罪,减少基准刑的30%~60%。”
夏满和连濛硬是说不出一句话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想法,只针对这个案件就事论事。
徐望舒一直在反抗梅柯,但进入青春期后,他的反抗就变得更加激烈了,也就酿成了一系列悲剧。
我觉得我应该写个徐延青的重生文,重生在与梅柯离婚,但还没和蔡姝妤结婚的那段时间,拯救前妻与儿子,不想连累蔡姝妤而不再和她结婚,然后遇到了攻。
☆、日常生活
凌堃送牧浔和范芊芊去机场后回到家,见到方格坐在餐厅,面对着一桌美食,“你不吃吗。”
“我在等你。”
如果方格能稍微改一改职业假笑,换种语气,凌堃可能还会感到温馨。有人在家等自己吃饭,回家也有了动力。但这个人是保镖,这就另当别论。“你也不怕我不回来。”
“如果六点你还没到,我就自己吃,我不会饿死自己的。”方格微笑。她是雅各的保镖,如果死于饥饿,传出去也太丢雅各的面子了。她相信,道格拉斯先生一定会鞭尸自己。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让我感动一下。”凌堃洗了个手坐下吃饭。
“下次我会注意的。”方格很有职业道德地微笑,随后立即恢复到平时的随意状态,“我先吃为敬。”
“九号那边有消息了吗。”
“早知道需要混进九号,当初裴先生应该给我一个更高的身份,而不是现在的三流编剧,”方格无奈地笑了笑,“但如果身份过高,我接近你时,你肯定会很快发现我的秘密。”
“如果我没记错,上次裴临说男女皆有,男的呢,”凌堃边吃边问,有些口齿不清,“我身边还有哪位美人是保镖。”
“裴先生没有告诉我其他同行,”方格微笑说,“凌先生至今没发现,这位同行的伪装技术很高,有机会想和他切磋切磋。”
按照裴临的审美标准,凌堃回忆了自己身边的陌生人,如果是个美人,他肯定会有印象,但很遗憾,搜索失败。
这边,凌堃和方格过冷清的二人世界。
那边,游逸安家前所未有的热闹。
岳彰在厨房身影忙碌,游逸安窝在沙发上捧着果盘,左边秦淮,右边汪桢,像是两个保镖在保驾护航。
“淮淮,你也别太难过,堃哥身边除了方格,没其他人了,方格是堃哥的保镖,他们是不可能的。”游逸安说着顺手给秦淮递上一小块哈密瓜,秦淮也很自然地咬走竹签上的哈密瓜。
“淮淮,分手是你提的,怎么看着你比凌队难过。”汪桢疑惑,秦淮和凌堃分手已经快半个月了,但凌堃一点也没分手后遗症,反倒是秦淮一直闷闷不乐。
“桢子,这你就不懂了吧,提分手的不一定是真想分手的。”游逸安像个过来人般,语重心长地教育着汪桢。
“我决定追求方格。”汪桢这话一出,游逸安惊得刚戳中的哈密瓜连带着竹签掉入了果盘,秦淮差点被还没嚼完的哈密瓜噎住。
“第一,可以通过接近方格知道凌队的动向,第二,避免方格和凌队在一起,”汪桢认真地解释道,“方格可以通过你接近凌队,为什么我们不能通过方格探知凌队的信息。”
“方格既然能成为堃哥的保镖,实力肯定不容小觑,”游逸安考虑到了其他因素,“你利用她,她会不会杀你?”
“她敢杀警察?”汪桢说。
“说不准,”秦淮说,因为他知道凌堃的过去,他猜到能被裴临派来保护凌堃的人,有没有背负人命实在难说,“你别冲动,我已经放下了,你别为了我冒险,你要是出点事,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淮淮,你就当我是为了自己的后半生。”汪桢喜欢挑战,尤其是像凌堃,方格这种神秘又强大的对手。
“洗手吃饭。”岳彰已经完成了最后一道菜。
“岳哥辛苦了。”游逸安微笑着,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饲养,他曾经想过,如果岳彰能把饭菜端到自己面前,自己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更舒服。当然,岳彰喂饭这种事,游逸安鉴于自身形象,也就在脑海中转瞬即逝了这么一个念头。
“我竟然吃缉毒队队长亲手做的菜,我会不会折寿。”秦淮有些大惊小怪。
“你看桢子已经习以为常了,”游逸安自身也习以为常,“放松点,以岳哥的职业c,ao守,是不会在饭菜里撒白/粉的。”
“你对他的称呼什么时候从‘岳队’变成‘岳哥’的。”秦淮好奇。
“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饿醒后偷渡去了岳队房间,岳队起床给他煮了水饺,我们的游大少爷屈服在一碗水饺之下了。”汪桢很不客气地揭了这段“黑暗”的往事。
“你半夜三更到岳队房间吵醒他,他竟然没弄死你。”秦淮感叹,他想,换成凌堃,凌堃可能会把自己毒打一顿。为什么又想到了凌堃,不能再想了。秦淮自我催眠。
“我又不是毒贩,他为什么要弄死我,”游逸安也很不客气地回击,“再说了,这还不怪桢子,让他煮个速冻水饺竟然把锅点燃了,差点引起火灾。”
这话,汪桢无法反驳,这是事实,他也没想到油入锅后会起火。因为平时在家,做饭烧菜的都是汪槿,汪桢唯一擅长的是电热壶烧水泡面。连微波炉加热这种简单c,ao作,他有时都能把饭加热到脱水,粒粒分离。
秦淮郁闷地想,他的好友为什么会是厨房白痴?
餐桌上,由于岳彰在场,个个食不言。
于是,三人都默契地吃得很快,用餐气氛太压抑了。秦淮想起他在凌堃家吃饭时,所有人都叽叽喳喳的,很热闹,哪像现在,吃饭像上刑似的。
自从游逸安和岳彰同居后,游逸安已经把夜生活改为饭后水果搭配新闻联播。
“桢子,你是怎么在这里生活半个月的。”秦淮非常佩服汪桢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这里比在自家和父亲相处还难受。
“上大学前,我的日子比这还难过。”所以,汪桢适应得很快。
游逸安偷听到他们的“悄悄话”,凑过去说,“淮淮,多看新闻,关注时政热点。”
“你被岳队洗脑了吗。”秦淮惊讶地捏了一把游逸安的脸,这真是曾经在夜宴夜夜笙歌,在酒吧醉生梦死的正元集团继承人?
“我本来就是个优秀的公民。”游逸安嫌弃地拍掉了秦淮的手。
岳彰睡眠不深,他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就醒了,昏暗中,他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走近自己的床,岳彰很淡定,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识别这个身形。“你又饿了?”
游逸安被吓了一跳,讪讪地笑,“岳哥,你醒了。”
岳彰侧身打开了床头灯,见到游逸安穿着黑色真丝睡衣,微笑着站在自己的床头,黑色把游逸安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白了,游逸安身材单薄,睡衣松垮地挂在他身上。
“他们睡觉太不安分把我挤下了床,岳哥,我能不能和你睡,我保证明天我就收拾客房。”游逸安神情严肃,上一次情感真挚的保证是他在从警宣誓。
“过来。”岳彰掀开了被子。
“谢谢岳哥。”游逸安心满意足地躺平在了床的另一边,岳彰把被子往游逸安的方向拉了拉,关上了灯。
四月初的夜晚还是有些冷,游逸安从原本的被窝跑到岳彰这里,没人睡过的地方凉嗖嗖的,但游逸安的被子有部分是岳彰盖过的,是暖烘烘的,游逸安基于生理上最基本的对温暖的需要,往岳彰的方向挪了挪。
“岳哥,你盖过的被子热热的。”游逸安两地奔波后,脑子清醒。而根据呼吸声判断,岳彰也还醒着,睡不着的游逸安开始没话找话。
岳彰没理会他,游逸安也不说话了,但他的身体却不安分,不自觉地往热源处靠,然后游逸安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岳彰的手,他立即缩了回去。游逸安辗转反侧,折腾了一会后睡着了。他说汪桢和秦淮睡觉不安分,他才是真正的不安分,睡觉从这头滚到那头,频频翻身。
岳彰一个人睡习惯了,床上多了个人,还是个不安分的人,本就睡眠浅的他硬是被游逸安折腾了一晚上也无法入睡。每次游逸安抱住他时,他都能被游逸安吓一跳。游逸安觉得热了,就滚到那边,感觉冷了又滚回来抱着岳彰。
岳彰第一次产生犯罪的想法,是因为游逸安。这一晚上,岳彰恨不得绑住游逸安的手脚,免得他睡觉动手动脚。
游逸安不会早起,喜欢赖床,大学期间的叫醒任务是被汪桢和秦淮承包的,毕业后,闹铃就承担起这个重任。而昨晚他跑来岳彰房间,没拿手机的后果就是他不会自然醒。
游逸安是被岳彰叫醒的,确切地说,是岳彰掀了被子,他被冷醒的。
游逸安迷迷糊糊坐起身,随后像个坐禅的和尚一动不动。
岳彰静静看着游逸安,睡衣被昨晚折腾得更垮了,深v领子暴露了太多不该暴露的。
汪桢抱着游逸安的衣物走到岳彰房门口,门没关,汪桢敲了敲,没等回应就进来了,把衣物从右到左摊在游逸安面前,而衣物根据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规则。“游少爷,赶紧换衣服,如果你不想感冒吃药。”
汪桢面色如常地走向岳彰,“岳队,昨晚打扰了。”
“没事。”岳彰说,但他已经看到游逸安闭着眼在解睡衣的扣子。他转身出了房间。他想,游逸安真是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大少爷,连起床都要有人帮他准备衣服。
“他每天起床都这样?”岳彰问。
“逸安起床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汪桢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主cp分手期,趁机发展一下副cp。
以后更新一般在晚上。
☆、蹭饭
“凌队,”汪桢抱着一大束玫瑰捧花递给凌堃,凌堃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凌队,麻烦你把它带给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