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生死之事,徐童潇始终心有敬畏,抄写佛经不知是否算是一种超度,她总是对菩萨虔诚叩拜,不住祷告,希望报应,不要牵连旁人。
然而就算如此,徐童潇杀人,也一向不懂得避忌,胡美前一晚刚被她沉尸湖底,第二日她便堂而皇之外出行走。
携着姚辛夷行在街上,良久在一个扇子摊前站定,素手划过一把把精致的扇子,终于停在一把金色扇柄的,拿于手中把玩着。
徐童潇唰的将那折扇一开,在姚辛夷脸前晃了晃,笑问道:“辛夷你瞧,这把扇子可好?”
姚辛夷抬眸瞟了一眼,随口问道:“很好,可你不是已经有了一把金丝折扇?还要它做什么?”
“自然不是买给我自己的。”徐童潇随手又摆弄着那折扇,开开合合,转而又问道:“你说,这把扇子,可衬得起燕王身份?”
姚辛夷淡眼又瞧了瞧那折扇,撇了撇嘴说道:“衬不衬的起燕王身份我是不清楚,但是看起来跟你那把扇子倒是挺配的。”
啪的收了折扇,徐童潇挑眉笑语道:“呵呵那就是衬得起了。”
闻言,姚辛夷略略的有些吃惊,转了转心思,突然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哦……衬,特别衬。”
两人正说笑时,一道热切的目光远远的投来,打在人脸上,让人不自在,姚辛夷侧目一瞟,发现了一人,一个随带家奴的妇人。
姚辛夷随手抓了一把扇子在手中,打开后覆于面上,低声提醒道:“小姐,右手边那妇人,一直盯着我们看。”
徐童潇淡漠转脸,只见那妇人朝她轻点了点头。
“谁呢?”徐童潇口中低低呢喃一声,转而收了折扇,对姚辛夷说道:“这把扇子我买了,分开走。”
徐童潇说完,抬步闪进一条小巷子里,姚辛夷眼瞧着那夫人跟进了巷子,才也快步赶上前,飞身一跃便上了房。
那妇人的声音于身后幽幽传来,道:“徐小姐请留步。”
闻声,徐童潇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满面狐疑。
钟夫人颔首轻笑了笑,说道:“前日太子妃娘娘府上赏花,我们见过的,你可还记得我吗?”
徐童潇迅速翻找记忆,那一日太子别院,除了太子妃,含山公主和谢金燕之外,还有一人,对她的印象并不深。
“当然,您是钟夫人。”徐童潇微微欠了欠身,面上晕开落落大方的笑,轻语道:“前日我突觉身子不爽,只好提前离开,没有来得及打声招呼,也着实是无礼。”
“无妨无妨。”钟夫人连连摆手,跨步上前,握住了徐童潇的手,说道:“只是我私以为与徐小姐还算投缘,怎能没机会详谈一番呢,那着实是遗憾了。”
徐童潇颇惊讶的瞧着那只握着自己的手,暗自揣测。
见她不回应,钟夫人又是温柔一笑,说道:“好不容易于街上遇见,可不能再这么错过了,不知姑娘可否赏脸,来我府上小坐一叙呢。”
徐童潇收回思绪,微微笑着说道:“谈何赏脸不赏脸呢,夫人亲自来请,童潇自然不会推辞,夫人请。”
“姑娘请。”钟夫人忙又牵上了徐童潇的手,深怕丢了。
徐童潇瞟了一眼身侧的屋顶,示意姚辛夷悄悄跟着。
到了府衙,没进后堂款待,而是直接被带上了公堂,没有老百姓围观,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人,倒不大像个公堂。
府中敲了一声惊堂木,朗声问道:“堂下站着的是何人?报上名来。”
徐童潇眼角微微一颤,转脸笑问道:“钟夫人,这是?”
钟夫人一改先前的笑意盈盈,凉声说道:“徐小姐,府尹大人问话,你只要老老实实回话便是。”
徐童潇不禁嗤笑一声,道:“原来你假装邀请,是为了骗我上公堂受审。”
早已料到,这府尹夫人此番来的蹊跷,徐童潇便使了个计策,让姚辛夷暗暗跟着,若有变故,随机应变。
话语微微一顿,徐童潇笑笑又说道:“你怎么不直说呢,那样起码让我觉得你够直爽,我还真的头一次听说,受审之人被府尹夫人骗上公堂的。”
府尹又敲了一声惊堂木,冷声呵斥道:“行了,不要诸多废话,报上名来。”
徐童潇淡漠的抬眸,眸中冷光直打在府尹面上,让他不由得心生畏惧,一时竟不敢再问。
府尹转了话锋,说道:“本府于莫愁湖中打捞上一句尸首,证实是前日奉旨入京的临川侯,而你,是凶手。”
“我是凶手?”徐童潇轻笑出声,淡漠的说道:“呵呵呵,笑话,我从小长在深山,入京也还时日无多,什么临川侯,我连听都没听说过,说我杀了他,你们可有证据?”
府尹道:“昨日案发时辰,有人见到你出现在莫愁湖边,莫不是你杀了侯爷,还会有谁?”
闻言,徐童潇面色微凛,冷冷的开口,道:“我要知道栽赃我的人是谁?让她上公堂,与我当面对峙。”
公堂之上,被指控为凶手,不哭天喊地的已是难得,如此这般冷静的,还真是见所未见。
府尹请了证人上堂,徐童潇心中鄙夷,原来那黑影是她。
轻笑了笑,徐童潇微微颔首,转而问道:“是你啊,温夫人,你说,你看见我了?”
温凉避忌她的目光,微微颔着首,说道:“不错,那日我于莫愁湖对岸行走,切切实实见到你与临川侯在湖边交谈,谈不拢便动起手来,我亲眼瞧见你将他沉尸湖底。”
徐童潇眉头轻挑,淡淡的一笑,说道:“温夫人,我与你不过一面之缘,隔着那么宽的一条河,你确定瞧见的是我而不是别人,兴许是你一时眼花呢?再说了,那莫愁湖是徐家的地方,我又不是不懂避忌的傻子,为何要去那里自取其辱。”
此话一出,温凉登时无话,即使她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徐童潇杀死了胡美,沉尸湖底,却无力辩驳。
徐童潇淡漠抬首,冷笑一声,问道:“大人,您便要以这种证据,要我伏法吗?”
“既无证据,此案压后再审。”府尹无奈的捏了捏额头,又道:“徐童潇作为此案唯一的疑犯,暂时收监,待此案查清再做宣判,退堂。”
徐童潇转身之时,对着温凉邪魅的一笑,跨步出门。
暗处姚辛夷欲动手,却徐童潇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
这一案着实审的有些草率,蹊跷的事总是事出有因,她有不好的预感,必得亲自去瞧一瞧那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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