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抵是这个世上最会说情话,最会安抚人的女子。
谢九桢要说什么,碧落进来了,两人只好依依不舍地分开。
碧落捂着眼睛想要出去,晏映把她叫住:“你去西院跟阿姐说一声,今日去玄武门,让阿姐准备准备。”
碧落应声走了。
她其实也是试探试探阿姐,昨日魏济说了那样的话,今日阿姐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要去玄武门,那大抵就是确实对魏济有意思……
用过早膳,出府时,晏映果然看到了晏晚。
晏晚眼神有些躲闪,晏映全当没看到,拉着阿姐上了马车。
谢九桢作为提出开设武恩科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操持,早上用过饭就匆匆走了,他们姐妹两个倒是不紧不慢。
到了玄武门时,看热闹的人已经许多了。不光晏映她们感兴趣,别的贵族里也有喜欢这种场面的,尤其世家贵女们,都是些血气方刚的汉子,说不定还有长相好的,没人不喜欢看这种人杰们角逐争锋的画面。
晏映遮着日光遥遥看了一眼,正琢磨着先生为她准备的位置在哪,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穿红戴绿的小娘子。
晏映看着甚是眼熟。
“太傅夫人,是不是找不到位置了,随我来吧。”滕六娘笑意绵绵地看着她。
晏映想起来了,是滕氏六娘,当初在淇阳侯家见过一面,具体因为什么事情忘记了,她只记得这个滕六对自己冷嘲热讽。
晏映有些警惕:“不用了,我自己再找找。”
滕六笑笑,听出她话音里的抵触,并不生气,她上前来,走到晏映身边,低声说了一句:“是太傅大人托我照顾夫人的……”
晏映瞥了她一眼。
“之前……多有得罪,如今你已经脱离晏氏,我对你自然没有恶意了。”
晏映好像听出了什么,之前挤兑她,似乎是因为她沾了晏氏的光,所以被一并讨厌了。
可是凭什么滕六讨厌她她就要忍受,凑过来她就要挨过去?
晏映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却盈盈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多谢滕六娘好意,现在比试还没开始,我想带着阿姐随意转转,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看了鸣玉一眼。
鸣玉就想翻白眼,饶是他再木讷,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醋意。
鸣玉乖乖带路,几人越过滕六就走了,滕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皱眉站了半晌,末了才松展眉头,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
“挺有脾气的嘛!”
她这样“不请自来”,定然是惹了晏映隔应了,可是也不至于将她放在心上吧,就算给滕六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肖想谢太傅啊……她今日就是来做个跑腿的,没想到还惹了人不快。
滕六压力有点大。
玄武门旁的擂台已经搭好,鸣玉带路,将她们带到了视野最好的地方,晏映四下一看,没有乱七八糟的人,省得她去应付,刚要安下心坐下,就看到滕六坐到了她旁边的席位上。
晏映心情就不美好了。
滕六如坐针毡,觉得自己得解释一下,她对她笑笑,笑容有些僵硬:“太傅大人怕有人扰夫人清净,所以做了这个安排。”
晏映本是心中不喜,听她这么说,神色微微缓和了,她偏过头看了对面一眼,淇阳侯的郭家四娘在高台的另一边遥遥相望,魏王府的仪仗离这里很远。
“鸣玉。”
鸣玉附身道了一句:“滕氏是能信的。”
晏映就懂了。
她记得滕氏的根在清河,侯府后院的秋娘原是清河郡王妃,滕六不喜欢晏氏……
好像有些清晰了,但仍旧有细枝末节的东西模糊不清,她莫名有些头疼,正好有人招呼,便心安理得地将冒上心头的猜测压下去。
“我是来看诊的。”魏济不知何时站在旁边,背着一个药箱。
晏晚将头埋起,紧紧咬住唇。
晏映看着魏济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心里就气呀,这人怎么能这么道貌岸然?要不是她偷听,现在保准要赞他一声“魏仓公辛苦”。
“魏仓公如此上心,还追到了这里……”
晏映装不知道,神色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魏济放下药箱,一边拿脉枕一边坦然说道:“都是我该做的。”
他好像一语双关,晏晚偷偷瞪了他一眼,魏济笑着看她:“晏娘子,把手放上来。”
晏晚恐怕妹妹看出端倪,不敢表现地太明显,只好把手腕放上去,这次魏济没有拿手帕盖上,而是直接覆手上去。
“你——”
晏晚要把手抽出来,魏济却先知先觉,用了巧劲将她的手腕叩在脉枕上,外人看不出来晏晚在挣扎。
魏济扬了扬嘴角:“晏娘子,你脉象不稳,什么事如此介怀,情绪跌宕起伏啊。”
晏晚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晏映坐在前头缩了缩脖子,真想捂住耳朵跳下去,这魏济果真不一般,连她阿姐都应付不来,她阿姐多厉害一个人啊,竟然反驳不出半句话来。
魏济不得寸进尺,认真把了会儿脉就将东西收起来了,却没说离开,做到了旁边空着的席位上——原来早有准备。
玄武门又不是晏晚家的,她也不能做主把魏济赶走,只好无视他,却总是无意识被那人的视线牵着走,正焦心时,忽然听到妹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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