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侠反驳道:“日本军官在军事思想以及军事理论基础上,的确要比我们更加扎实,但是我们这批人全都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实战经验更丰富,双方是互有优劣,单从军事角度考量,胜负应在五五之数。”
“五五之数?”徐十九哂然道,“我说一句诛心之言,同等兵力、同等装备水平,你们这些陆大军官跟日本陆大军官对阵,十次会战能打赢一次,就该烧高香了!若是再考虑到上面对你们的束缚,你们恐怕连一次会战都赢不了。”
朱侠不悦道:“徐十九,请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正好刀疤、独只手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看,朱侠便没好气地吩咐道:“老刀,你去把部队解散吧,之前一切都是演习,告诉弟兄们,上峰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尤其是谢狗子和高疯子,我会向司令部请求嘉奖的。”
演习?刀疤、独只手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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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日拂晓,国军的枪炮声终于还是没有响起。
上午8时,大川内传七召集十几个步兵、炮兵、战车兵主官开始划分防区。
大川内老鬼子并不知道他刚刚逃过了一场死劫,这会正迈着他的罗圈腿,绕过长条形的会议桌,走到了张贴在会议室另一端墙上的地图前,然后以竹竿指着地图道:“步兵第3大队配备迫击炮第3中队、战车第3分队,警戒八字桥、沪杭铁路沿线。
步兵第1大队配备战车第1分队,警戒持志大学、虹口公园区域。
步兵第6大队、步兵第2大队配备迫击炮第1中队,警戒杨树浦一带。
步兵第5大队配备迫击炮第2中队、战车第2分队,警戒沪江大学、公大纱厂、海军俱乐部沿线。
其余各步兵大队、炮兵中队及战车分队,为总预备队。”
随着大川内传七的布置,一个接一个日军主官从座位上猛然起身,到最后全部十几个军官已经全部起立。
大内老鬼子又放下竹竿,表情严肃地说道:“诸位,冈本君好不容易才说动西方各国驻上海领事馆向支那政府施压,这才替我们争取到了两天的准备时间,我们绝对不能辜负冈本君的良苦用心,请务必用心经营各自防区。”
“哈依。”十几个鬼子军官啪地立正,猛然低头。
大川内老鬼子又扯了扯军装下摆,然后面向东方啪地立正,表情狂热地叫嚣:“此战,吾辈当以决死之意志、无上之勇气奋勇杀敌,当以支那人的头颅和鲜血,以及支那国的沃美领土向天皇陛下献礼,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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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时,独眼龙气急败坏地走进了十九大队大队部。
“大队长,参座,日军特务机关的便衣已经将我的线人抓起来了,虽然杜老板已经答应出面保人,不过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还有我们藏在法租界内的炸药,也让日本人的便衣给找到,并且经由法租界的巡捕房查抄了。”
“什么?”朱侠脸色大变,“日本人的嗅觉这么灵?”
独眼龙郁闷道:“日本特工估计是从假报案中发现的端倪。”
徐十九叹息道:“别忘了日本人有专门的特工培训机构,五年前一二八上海抗战,我们吃日本特工的亏还少吗?”
朱侠又问独眼龙道:“炸药还能弄回来吗?”
徐十九再次叹息道:“参谋长,你不会跟你的领袖一样,直到现在都还对西洋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吧?醒醒吧,西洋人眼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是绝对不会为了我们中国而得罪日本人的。”
朱侠再次哑口无言,因为他无从反驳。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朱侠刚刚通过军政部的同学得悉了今天凌晨突然取消作战计划的内幕,事情的缘由很简单,就是英、法、美等国驻沪领事馆通过上海市政府向国民政府外交部发了个照会,说是日方不希望事态扩大,建议将上海辟会不设防的自由口岸。
再没有军事眼光的人也能够猜得到,这必定是日本人的伎俩,朱侠不认为军委会总参谋部的高官们就猜不到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可他们还是下令取消了作战计划,显然这是出于领袖的意志,领袖为什么这么做?显然是因为他对西洋人抱有幻想。
按徐十九的诛心言论,蒋委员长其实很清楚日本人绝不会讲信用,所谓将上海辟为自由口岸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最后日本人必定会变卦,西洋人也必定不会因为日本人的背信弃义而有实际上的制裁,最多就是口头抗议几句罢了。
可既便如此,蒋委员长也还是希通过这件事使西洋人对国民政府抱有愧疚之心,这样一来,等下次需要西洋人出面调解时,他们就有可能因为愧疚而心生同情,更有可能因为同情而做出倾向于国民政府的决定,不能不说,这真的很一厢情愿。
果然,独眼龙接着回答道:“大队长说的对,法国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已经放出话来,说要当着日本人的面销毁这批炸药。”
“销毁就销毁罢,既便不砍日本人的头,这仗我们也照样打,而且照样能打赢。”朱侠自说自话,给自己加油鼓劲道,“我就不信了,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人,更有谢狗子、高疯子那样不怕死的好兵,还拼不过区区一个小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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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哥,歇着呢?”新兵二瓜讨好地笑着,蹲到了谢狗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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