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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丞相的脾性
    吕氏兄弟中,吕大防后来做到了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遥想当年,不只是吕家荣耀无比,就连蓝田乡亲们也备感脸面有光。
    吕大防,字微仲,仁宗天圣五年(1027)出生。皇祐元年(1049),时年23岁的他进士及第。翻看其此后的履历表,可以发现他入仕后一帆风顺。吕大防先从陕西的县级衙门起步,历经主簿、知县的官职,到英宗朝一度进入中央监察机关的御史台供职。神宗登基后,他由负责河北民政财经的转运副使再次上调京城,出任承担草拟天子诏书的知制诰之职,以后又做过许多地方官,包括华州(今陕西华县)和秦州(今甘肃天水市)的知州、成都府(今四川成都市)的知府等,加衔至龙图阁直学士。
    吕大防在政坛的真正崛起,则始于哲宗时期,这已是他所遇的第四代皇帝。当年神宗驾崩后,由于哲宗年幼即位,遂由高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年迈的司马光奉诏入朝主政之际,吕大防也被提拔为翰林学士兼京师开封府的知府,受到了重用。时隔不到一年,他就升迁为中书侍郎,也就是副宰相,并加封汲国公,成为宰执大臣。再转过两年,即元祐三年(1088),他终于登上宰相之位,与元老重臣文彦博、已故宰相吕夷简之子吕公著、范仲淹之子范纯仁共同主政。
    在当政期间,吕大防等几位大臣继承故相司马光的主张,认为以往的变法扰乱了人心,因而一味恢复旧制。由此,这一班人以后被称为元祐老臣,支持者誉之为老成持重,反对者呼之为因循守旧。于是,围绕如何看待变法而再度掀起党争,也为随后埋下了隐患。
    吕大防长得身材高大,相貌方正,声若洪钟,有一种伟然之气,不能不令人肃然起敬。说到他的脾性,是沉毅厚重。在相位上,他往往持重寡言,遇到有人以私事干政时,他总是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常常令对方无趣退下,于是被当时人称为铁蛤蜊。
    吕大防权位已极,不过却从不摆谱,恪守的就是一个礼字。一次,其兄吕大忠从外地卸任回京,哥儿俩在相府见面,他的夫人也在婢女的搀扶下来到厅堂下,要给自家大伯施拜谒礼,吕大忠连忙说:宰相夫人不须拜礼。吕大防打发婢女退下,让夫人在烈日下施完家礼才离去。当日,还有一位副宰相安焘的父亲来看儿子,安焘竟与自己的夫人安然坐在主位上接待老父。两厢相较,自然分出了品行的高下。消息传出,士大夫们皆为吕丞相的得体行为所叹服。
    吕大防在相位上将近八年之久,直至高太皇太后驾崩后。哲宗亲政的绍圣元年(1094)三月间,吕大防以山陵使的身份才主持完毕老太后的国葬,便被下诏免去相位,到地方衙门就职。要说哲宗天子重拾先帝的变法旗帜,当然是不会原谅元祐老臣们的作为,而一朝天子一朝臣法则也鼓励着反对派抢班夺权,巴不得将掌权者赶出中书要地。
    若总结吕大防为政的表现,可以概括这样几句:忠心耿耿,恪尽职守,敢担责任,不植朋党。用《宋史》本传的话说,他还不以权谋私,无意为自己邀名树誉,有怨不推,有恩不揽,立朝挺挺,之所以如此,乃在于朴厚耿直的天性使然。
    吕大防还干了件积德的事:他罢相来到桑梓之地的永兴军(治所在今陕西西安市)任职时,属下醴泉县(今陕西礼泉县)一大户因分家产诉诸公堂,意外牵扯出收藏的唐明皇头骨。民间盛传谁拥有此物谁家就会大富大贵,他当然不会将这颗皇帝的头骨剖成几块判给几兄弟,只是下令予以没收,再葬于泰陵之下。唐玄宗若地下有知,一定感激吕氏的仁厚。
    以后,吕大防又到几个地方衙门赋闲,但贬谪的意义大于实际职权。绍圣四年(1097),他再度被贬为团练副使,安置到岭南的循州(今广东龙川县以西)监管居住。当走到途中的信丰县(今江西信丰县)时,心力交瘁的吕大防终于染上重病,他对陪侍的儿子说:我不能再南行了,我死后你就可以返乡,我家还能保有遗种。于是,他就此撒手人寰,享年71岁。不久,在其兄吕大忠的乞求下,朝廷才允许家人将他的遗体运回蓝田下葬。
    吕芸阁的功夫
    吕大临,字与叔,号芸阁,生于庆历二年(1042),卒于元祐五年(1090),也就是只活了48岁有余。在蓝田吕家的六兄弟中,唯有吕大临没有功名头衔,要说他最笨,肯定是无人相信,因为论学问属他最突出。但是,他却很早就走上了一条寂寞的道路,以治学自娱,而远离了火热喧嚣的科场。
    吕大临追随并深受张载思想的影响就不必说了,他还娶了老师自家兄弟张戬之女为妻,足见其以横渠先生的关学继承人自许。张载亡故后,他又东出潼关赴程颐门下继续深造,因此学贯古今,遂与谢良佐、游酢、杨时并称程门四先生。吕大临一生致力学术研究,通三坟五典,尤喜古礼,终以精通三礼而名扬天下,著有《礼记传》、《大学解》、《中庸解》等经学著述,享誉学林。程颢称其学问深潜缜密,朱熹也承认其成就高于同辈诸家。
    一个学者要是真的在学问上下大工夫,而心无旁骛,就没有走不通的路,吕大临便是这样一个典型。泛滥经学之外,他又探究起诸般古器物背后的东西。关中自古帝王都,传世下来的钟鼎、碑石之类的物件,散见于民间,不仅宫廷、达官贵人喜好收藏,就连平头百姓家里也不稀见,有拿西周青铜盘喂猪的,有用春秋鼎储物的,还有将秦汉碑石垫炕的。真是暴殄天物啊!谁又能意识到这些古物蕴藏的历史信息与价值?好在当年有几位学人独具慧眼,注意到古物的研究意义,其中就包括吕大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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