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账本都不行?”
“他们那些暗账能堆满三间屋子,我才拿到一本。”
水清浅侧目→_→行不行啊你,那么多黑账本,你才捏了一本就把韩王吓成这样,你要真是拿了三间屋子的黑账目,韩王还不得进油锅啊?
如果水清浅看到那本账册,就能理解他家昭哥的心情了。就因为姬昶,整个江南道烂了一半。姬昭的手下都是什么人,出生入死在战场上都能活下来的强人,调查好几个月,三间屋子的黑账,只给姬昭拿到一册,然后那账册封皮上还浸了一半血迹,姬昭拿到那本账册的时候,那脸色,那气场,房间里都没法待人了。
韩王会火急火燎的出头做刺杀案的‘人证’还能拿出诸多有的没的信件做物证,完全是被姬昭给诈的。姬昭借了一场由东安郡王府举办的宴会,当时姬昶也在,还有王公贵族若干,大家闲看歌舞,举杯畅饮,席间姬昭跟兄弟说几话,喝几杯酒,太正常了,对不对。面上一团和气,可和气背后的暗语就带着血雨腥风的味道,旁人不知所以,可姬昶心里全是鬼,他怎么会不明白姬昭在暗指什么?所谓烛影斧声,风声鹤唳就是这么回事。姬昭点到即止的高深莫测,给足了姬昶心里施压,这是诡诈之术,姬昭就不跟水清浅详细解说了。总之,结果就是,姬昶自愿做了马前卒,十二分精神去打压齐王了。
姬昭用韩王打压齐王,水清浅觉得行迹太露,殊不知姬昭就没想瞒着中枢内阁。那帮老狐狸一眼就能看出韩王上蹿下跳的背后是秦王的巨大黑影在笼罩。
可又怎么样呢?
就像水清浅曾经说的:我做了,因为我可以。
官家想立姬昭为太子,这帮老狐狸却装死不接茬。官家傻乎乎的反应迟钝,你当姬昭也迟钝?姬昭借韩王这件事就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有本事教训任何胆敢在我背后下黑手的小人,哪怕地位相当,哪怕立场相悖,只要我想,我就有办法让他们为我驱使。
这是个下马威,也是某种警告。江南道那团乱摊子,中枢难道没有失察之责吗?姬昶落不了好,中枢内阁这帮老狐狸也得闹个灰头土脸你就看着吧。虽然姬昭手上只有一本黑账,但他已经先所有人一步查到此事,这件事最终会化为姬昭手中利器。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说新上司通常跟老狐狸磨合艰难,有磨合好的,老臣改弦更张,从此以后君臣一家亲。磨合不好,最惨烈结果就是权力更替,不得善终。姬昭当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他自认有容人之量,未来走这一步的时候,他期待上下一心,功德圆满。但万一要是有人想倚老卖老,他手里总要有个杀威棒。
姬昭这一晚结结实实的给水清浅上了一堂帝王心术,跟他担心的情况不同,水清浅完全没有觉得他家昭哥辣手无情,手狠心黑,反而内心危机感重重,智商被碾压了有没有,作为飞天儿,太啪啪打脸了 ̄へ ̄水清浅焦虑了,焦虑的表现就是使劲儿闹腾他的昭哥,屁股底下压人家的衣服装死不起,胳膊腿能甩多远甩多远,大字型企图霸占所有床铺,睡自己的觉,让别人无觉可睡!
良久,姬昭抱着趴在他身上睡得呼噜噜吹鼻涕泡的小鸟,很轻很轻的,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耳尖,一声叹息,“什么时候长大呢?”
嘉佑二十七年就在风云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嘉佑二十八年,一开春,就陆陆续续发生了好几个可以写在史书里印记千年的大事。
第一件就是昭告天下,已故的仁慧皇贵妃邵氏,因为‘秀钟华阀,德备壶信,克孝克慈’所以‘椒涂正位’加谥号温贞,成为‘温贞仁慧敬皇后邵氏’。这是圣人继惠安敬皇后曹氏以外的第二位皇后。
元后无嗣子,当时立为皇太子的皇长子也于数年前薨逝,所以这位继后邵氏育养的皇九子昭,就成为‘宗室之首嗣’。所以,新年开篇第二件大事,就是祭天的时候,皇帝同时谨告天地,宗庙,社稷:皇九子姬昭,作为‘皇室嗣子’应该被立为新的皇太子,这是‘上请天意、俯顺舆情’,然后嘉佑帝再跟上天和各位祖宗夸一夸自己这个儿子‘天资粹美,事朕以孝,政事皆好’。总而言之,朕这个儿子品行能力都是是一等一的棒,如果祖宗和上天都不反对的话,我现在就把这个儿子‘授以册宝,立为皇储’。
也许是因为水到渠成吧,水清浅真的看到姬昭被授金印册宝成为帝国皇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心情激动的感觉,整个祭天的过程,他只觉得——膝盖快要跪碎了啊喂。
话说一年前,秦郡王姬昭定下从南疆回朝的时间表,那时候朝上朝下的气氛都为之一紧,多少人满脸官司的声称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心弦紧绷严阵以待日后的皇储之争,觉得自己仿佛看到朝堂风云变色、飞沙走石……结果呢,这满打满算一年的功夫,秦王姬昭就这么举重若轻的拿下皇储身份,甚至还是以尚未婚配的未成家状态,这本来是挺容易被诟病的一条,可旁的什么皇子龙孙,外戚朋党,连个敢呛声的都没有。
也不奇怪,仔细数数,那些想跟秦王姬昭一别苗头的人,都焦头烂额呢。
魏王姬暄,因为私养死士、私藏甲胄被圈禁,连立皇储的大典都没有被列在出席名单里,那些还带有一丝期望的人们也彻底死心了。没希望了,权力斗争的胜利者甚至没有留出嘲讽魏王的机会,那就代表魏王被彻底遗忘,人家已经不屑搭理这个失败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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