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入城内,很快就赶到了狼牙口。
如今日轮的光芒已经仅只能笼罩岗哨,虽说还不至于让死瘟进入高墙,但也用不了多久了。
往日里一片死寂的狼牙口今日有些不同,远远的就能听到靡靡乐声,那通往圣苏卡的道路上也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这些都是圣苏卡城中的达官贵人,为了觐见陛下以及讨好即将内退的边境总督,他们是愿意冒险来一次圣安珀的。
缪宣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狼牙口,在粗略地审视后翻上了记忆中的小露台。
这一片露台非常小,位置更是偏僻,和其他宽敞奢侈的平台相比它就是个违章建筑,但透过它却能从上向下清晰地看到最大最奢华的大厅。
路基塔克家但凡举办宴会,十有八九会选择这里。
缪宣绕了一圈终于攀上了小露台,久远记忆中的那个小地方没有任何变化,狭窄的栏杆中间是拙劣的孔雀雕塑,仍旧是老样子。
缪宣越过小孔雀,伸手掀开了厚重的猩红色帘幕,然后他立刻就愣住了。
系统:【他怎么也在这里???】
就在帘幕的正下方,芬里尔背对着他望着大厅内喧嚣的人群,大厅内是开阔的二层结构,而本该主持会场的狼牙口主人却躲避着所有人,他站在这个黑暗的角落中举着一杯酒,孤单的背影让他看上去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拒绝着什么。
也许是缪宣的视线太过明显,芬里尔若有所觉地转过身来,他抬起头望向半空中帘幕,对上了那双掩藏在青碧宝石后的眼眸。
芬里尔静静地望着他,良久后他笑了起来,赤色的眼眸柔和又哀伤。
他朝缪宣敬酒一般举起了酒杯,猩红色的酒液微微晃荡。
在这一瞬间,缪宣以为自己看到了提尔。
第二百九十九章 明光耀长夜二十
系统(棒读):执意分居的夫妻终于要离婚了吗?即使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忍耐了吗!
在很久之前,这个岗哨并不叫狼牙口,它只是西北光明防线的总岗哨而已,因为路基塔克家的狼纹章,岗哨被称作“狼堡”。
老路基塔克经营着这个地方,是个勉强算得上仁慈的贵族老爷,那个时候圣安珀的日轮还没有如今这样黯淡,城区中绝大多数区域都还是明亮的,争端被隐藏在层层假象之下,死水无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芬里尔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在他终于扫清路上的障碍,成功以次子的身份继承堡垒的时候,圣安珀的日轮终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开始大幅度衰弱。
黑暗领域变大了,所有埋藏在水面下的波澜同时汹涌翻滚,一切矛盾尖锐地爆发,而这风暴的中央正是尚未成年的芬里尔。
那段日子算得上是最艰难的时候,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但芬里尔也是丝毫不惧,他对着所有胆敢冒头的人举起了屠刀,以远超年龄的残忍和缜密,很快就让这片土地恢复了平静。
这一番举措不仅一次性清除了所有的威胁,还震慑了圣苏卡的封君,为芬里尔的堡垒赢得了“狼牙口”的名号。
缪宣原先就不能理解芬里尔扼死兄长,在清除前来暗杀的势力时也不喜欢芬里尔的残忍,然而他又偏偏是最没有资格置喙的人,于是缪宣选择了疏远。
再加上黑暗领域中一连串的事情爆发,这才让缪宣明白了一切问题的症结,也放弃了黑暗君王的责任,选择了四处游荡。
总的来说,他还是逃避了。
然而这就和芬里尔的终极愿景冲突了,他希望自己所辅佐的君王雄心壮志一路杀向王都,但谁知道缪宣说放手就放手,就像是率先背叛了他们的梦想……
缪宣:不,够了,我的理想怎么都不可能是黑暗降临、天下大乱。
回忆一结束,缪宣再看着走廊边的芬里尔那心情就有点复杂了,他悄无声息地滑入壁窗,轻盈地落在芬里尔身边。
舞会的大厅是两层结构,一层地面是舞池与各式各样精巧的摆设,二层上则是乐队、重重叠叠的帐幔帘幕。
光线被巧妙地集中在一层,把舞池照得纤毫毕现,但二层却有一般隐藏在昏暗的光线里,芬里尔挑选的位置很巧妙,他可以看到一层所有的人,但没有人能看到他。
舞池中央最吸引人的竟然不是那些小姐夫人们五彩斑斓的裙摆,而是那几位穿着军装的光明骑士和更换了礼服的君王。
一位娇小的姑娘跳跃在巴尔德尔的臂弯里,快乐得就像是一只淡蓝色的百灵鸟。
芬里尔收回了望着缪宣的视线,转而看向一层的舞池:“原来那就是圣路弥尔的新王……果然与您一模一样。”
缪宣也没兴趣和他扯东扯西,他直接道:“让他顺利地巡视后让他离开——和其他的边境总督一样。”
芬里尔讶异地抬起眉:“您在说什么呢我的小殿下?我看起来是这样心怀叵测的乱臣贼子吗?”
“当然。”缪宣想都不用想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还有,不要叫我小殿下。”
“这可是冤枉,我的忠诚能受光明神的审判!”芬里尔戏剧性地做出的幽怨的表情,随后立刻换成异常浮夸的歉疚,“不过我的称呼确实是失礼了,‘殿下’又是尊敬,您应该是我的陛下才对。”
缪宣:……
系统忍不住吐槽:【秒哥,你升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