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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上本来玩儿得好好的,怪他提了一嘴德老板,十里光明瞬间变成黑云罩顶,神仙府邸也不见了快活神仙,他陪着小敖总喝了一宿闷酒,喝得他到现在还晕了吧唧脑仁疼。
    还以为天底下就他跟老李一见面就红眉绿眼不杠不行,看来有钱人家也不见得就无忧无虑。
    说起来,自从上次跟老李大吵一架,他已经很久没回去过。
    “嗨,你们快来看,这有只猫啊!”
    “哪来的猫啊?”
    “笼子上还有地址。”
    “哟,真把咱这儿当运输所了,什么东西都往这儿送。”
    李云祥跟着大家走过去,果然看见小六子从堆摞的木箱底下抱出一只铁丝笼,笼子里巴掌大的小猫正支楞着一身软毛,紧张地望着围在跟前大眼瞪小眼的糙老爷们儿。
    他挤过去翻开缀在笼子上的地址牌,“一只猫而已,我送吧。”
    ……
    “啊,可能是哪家的猫不想要了,随便填了个地址,你看着处理吧。”
    弄堂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公用电话那头主人给了这么一句交代,李云祥打开笼子,小猫跳将出来,对着眼前的大活人以及周围的陌生世界,张大了两只好奇的眼睛。
    李云祥原本想接上喀莎一起去老李那吃顿饭,缓和一下父子关系,就算老李不给他好脸色,当着小姑娘的面,总也不好再对他破口大骂。
    但当他揣着小猫站在万乐坊二楼的玻璃窗外,望着舞台上风姿绰约的少女时,他才忽然意识到,喀莎长大了,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肆无忌惮一起玩闹的小妹妹。
    不声不响转出巷子,得,老李那也去不成了。
    他把车刹停在巷口,揉揉怀里翘着脑袋东张西望的小猫,放眼望着黑夜里寂静的人世,“关键是,你这个小东西怎么办呢。”
    “父亲,东海的淡水究竟到哪儿去了?”
    “这也是你该过问的?管好你自己。”
    “父亲,淡水在一夜之间枯竭,连江河里的蛟龙也消失不见,它们……”
    “滚出去。”
    “父亲……”
    “公子,别再惹老板生气了。”
    ……
    敖丙睡了一天,倒不是因为醉酒,父亲留在体内的强电化不开,困在背上的钢铁龙筋里翻来覆去地折磨他。
    从小到大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管好你自己”,好像他是个麻烦,是个包袱,是个废物。
    在东海龙族之中,他像一个异类,鳞甲俱全,却唯独没有龙筋,修不得上乘的法力,就连管理人间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也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不自觉收紧的五指将掌中寒气变化的杯盏捏成了一把碎冰,为什么会这样。
    他披着睡袍立在窗前,正出神间,忽然看见远处一辆眼熟的摩托在错落的楼宇间不要命地横冲直撞,后面追着的,怎么……好像是管家的人?
    李云祥发誓,他绝不是故意的。
    怪只怪,缘分真他娘的……妙不可言!
    本来路上走得好好的,不想又瞧见德三公子的车,昨晚上那段路程太短没跑过瘾,他一时兴起,又贱贱地撞了德三公子的车屁股,谁知窗户摇下来,车窗里伸出脑袋两眼冒火的却是德府那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大管家。
    更糟糕的是,那位大管家跟他怀里的猫刚见面就一起炸了毛,他一个没看住,竟让尊贵的大管家给猫挠了一爪子。
    李云祥眼见身后的保镖是甩不掉了,他看准对面高楼上灯光最亮的那一层,加足马力,提起车头就闭眼地冲了过去。
    “嘭——哗——”
    德三公子眼睁睁看着家里窗户噼里啪啦碎了一排,失控的摩托把客厅里的承重墙砸了一个大坑,然后“咣当”一声翻倒在地,只剩下排气管蹭蹭往外吐火,轮胎夹在轴承里死命空转。
    肇事者四仰八叉摔在地上装死,还有一只来历不明的猫缩在他颈窝里喵喵叫个不停。
    “公子,管家来了。”
    敖丙听见侍女在外通报,斜了眼地上装死的人,“真能给我惹麻烦。”
    李云祥捂着额角被碎玻璃划出的口子,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一肚子委屈刚要解释,抬头却看见主人一副刚起来的样子,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银发凌乱地飞在额前,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缘故,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你没事儿吧?”
    德三公子在侍女的服侍下,沉着脸换好衣服,“看好你的猫,回来再跟你算账。”
    “让我抓到这小子,非扒了他的皮!”
    敖丙瞧见那只猫,多少已猜到一点,东海夜叉威风八面,独独怕猫,管家八成是被李云祥那只猫给惹了。
    “应该跑不远,我已经让人去追了。”
    “这一片的治安实在太差了,明天我再给你调一些手下过来。”
    敖丙没多说,夜叉一向偏爱他,“您今晚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
    夜叉扶了扶左眼上的单片镜,“我来看看公子,听说公子的车昨晚落在仙乐门,顺道给你送过来。”
    “有劳管家。”
    夜叉长叹一声,“不要怪你父亲,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时候到了你会知道的。”
    “父亲说,保暖思淫r欲,富足生乱心,要想民众有秩序,就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舒服。”龙王三太子掸了掸手上的烟灰,嚣张凌厉的眉眼间隐去了不该有的情绪,上位者的狷狂倨傲显露无疑,“父亲还说,有所需,便有所求,握住了淡水,就等于握住了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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