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诗寒看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进去卧房里边拿剪刀裁布,打算拿绷子固定好先绣几条帕子。
沈文宣弄好后想去厨房提桶水,同时想着下次去张家的时候买点儿肥料,门口突然传来几道咳嗽声。
刻意而沙哑。
院门没关,沈老太吊着一双眼站在那儿,后面还跟着她的两个儿媳妇,本来她还想叫上自己的女儿一起来,但她这个女儿天生就比较娇气,不想走动,她也就由着她了。
“这房子...还真的大变样了嘿。”沈家大媳妇吴氏惊喜地走进院子里左右打量,一点儿都没有拿自己当外人。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嘛,偏你自己不信。”徐氏翻了一个白眼,搀着自己婆婆走进来,往右一撇,像是才发现沈文宣似的惊叫一声,“哟,这种地呢?这么一小块地能种什么啊?怎么这儿还围了一个鸡圃?上次我来的时候可没有,瞎,里面的鸡怎么这么小?”
徐氏笑了,打量的目光轻蔑至极:“唉,这茅草的房子就是怎么折腾也比不过我们家的那大瓦房啊,这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这茅草顶怎么也没多加一层茅草,万一风大吹跑了怎么办?你住这儿多让妗子们不放心啊。”
“是吧,娘?”
沈老太本来吊着看天的眼这才撇了一眼沈文宣,但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移开了:“家里来了亲戚也不请人进去坐坐,没大没小!”
“没你妈的小。”沈文宣平静地说道,嘴边的弧度勾起,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笑意,眼眸也骤然变得发寒。
砰”得一声,丢下手里的水桶,沈文宣转而拎起旁边的锄头。
该来的总要来,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沈老太听到他说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厉声问道:“你个小贱种你刚才说什么?!你疯了不成?哪有跟长辈这样说话的?!真是越长大越跟你的破鞋娘一个样!”
“兄长。”焦诗寒站在卧房门口,手里拿着刚扎好的绷子,偏头盯着沈老太的目光难得有些冷,这样刁钻刻薄的老妇人是他最厌恶的。
吴氏离他最近,一开始看到他时竟然有些晃神,再看他光洁的额头,不禁疑惑:“这是双儿还是男子啊?”
焦诗寒心中一刺。
徐氏也看到了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走过去仔细端详了几眼,再联想到他在沈文宣家,顿时恍然大悟:“你、你,你不是——”
沈文宣挡在焦诗寒面前,手里的锄头猛地向上一提,险些磕到徐氏的下巴,徐氏连忙后退几步,捂着下颚,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这要磕到,她的舌头就断了。
“沈文宣——”
“这里不欢迎沈家人,识相点儿就快滚,等儿要是见了血就怪不得我了。”沈文宣眸色黑沉沉的,深不见底,不知是威胁还是警告。
“这出去一趟果然翅膀硬了。”沈老太笑了一声,没在意他的虚张声势,这叫唤得越凶的狗越不咬人。
眼眸一垂,瞅见焦诗寒手里的绷子,上面的料子可是棉的,心中的贪欲更上一层。
那什么王家弄了那么大动静出来,送的东西她都见了,个个都是好东西,这卖出去得多少银子?
至少应该够付她小儿子一年的束脩。
“不会绣花就别绣,浪费这么好的料子。”沈老太拧着眉说道,心里心疼得滴血,“把那些个物件都拿出来,我挑几件给你小姨和妗子用用。”
沈文宣不解,笑道:“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
“行了,”吴氏听到有自己的份儿就高兴,替婆婆说道,“你还不明白吗?把东西拿出来孝敬孝敬你外祖母,你外祖母一高兴,你不就回了沈家族谱吗?”
这半年前哭天呛地的,死活求着不让改谱,这会儿让回来了,怎么还听不懂了?
徐氏站在旁边没有说话,虽对沈文宣恨得牙痒痒,但眼睛一直盯着焦诗寒,之前买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他这副模样?要是早看出来,把他卖进窑子不比卖给沈文宣挣得多?
先前沈文宣坑了她一把,她还记得呢,那时她有把柄在他手里,不得已服了软,现在有婆婆助阵,徐氏气焰一下子起来了,阴阳怪气道:
“文宣,把手里那东西放下,该惹你外祖母不高兴了。其实回来也好,把这房子租出去,再攒攒钱给你娶媳妇,不比跟着不三不四的人瞎过来得好?”
焦诗寒身体一抖,抿紧唇紧紧握住手里绷子。
徐氏还想说些什么,但沈文宣不打算听了,哔哔赖赖的真TM烦。
果断扬起手里的锄头就朝沈老太的脑门砸了过去,堪堪停在一厘米处,沈老太惊住,身上不禁冷汗直流。
徐氏和吴氏也被震在原地,本来讥笑的表情僵在脸上,丝毫不敢乱动。
“我对沈家族谱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我现在有钱了,你们知道有钱的人能干什么吗?”
沈文宣玩味一笑:“听说你小儿子当时的入学考试是找一位书生替考的?如果我塞钱给那位帮忙替考的人,让他状告你的宝贝小儿子,你怕不怕?”
“这样你宝贝小儿子不仅有牢狱之灾,还要连坐家人,我已经出了沈家族谱,自然是不关我事的。”
锄头尖还稳稳悬在她的脑门上,沈老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你、你...我把你加进族谱。”
“你要是敢我加进族谱,我就去找那个书生,再说,族谱上我是单独的一列吧,上面记着的我母亲早已被你们记成亡故了,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就算连坐也连坐不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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